高凡坐在那里，听着大家的议论，并不参与。他向对面的一个胖子扬了扬头，那胖子会意地离席，从旁边的一个纸箱里掏出几瓶啤酒，用牙咬开盖子，开始给大家续酒。

        “各位，大家应当也听说了，厂务会任命我当劳动服务公司的经理，以后咱们就是在同一口锅里吃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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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好像你见过外国人似的……”

        更有人赶紧掏出笔在自己的手背上刻字，提醒自己未来别去沾劳动服务公司的事情，高凡是有人罩着的，自己就别去抖啥小机灵了。

        听到“表叔”这个称呼，胖子向对方虚踹了一脚，不过脸上却是得意多于愤怒。他分明能够感觉到，别人说起这个梗的时候，已经不完全是嘲讽，而是带着几分嫉妒了。

        为这事，宁默没少跟人开打。

        “这就是啤酒啊，我怎么觉得像汽水一样，没点酒味？”

        宁默今年22岁，比高凡大6岁，却算是高凡的晚辈。这在乡下不算个啥，但在工厂里，尤其是在年轻人的圈子里，就成了一个梗。

        “滚！”

        不过，这一回，他凭着自己那不满70的智商可以判断出，别人在说起高凡是他表叔的时候，语气和过去是完全不同的。

        “还是喝啤酒爽，一口闷，像人家外国人似的。”

        “你们各位，我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今天就算是都认识了。我提议，为了咱们大家共同的事业，先干了这杯！”

        “来来，干杯！”

        他父亲宁广达是合成车间的工人，不知道从哪的辈分算起，管高逸平叫表叔。于是宁默便得管高逸平叫表公，管高凡则也叫表叔。

        “胖子，你知道这啤酒是哪买来的吗，贵不？”

        胖子宁默，化肥厂子弟。

        厂区外的一家私人饭馆里，高凡端着一杯啤酒站起身，对着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边的一群年轻人说道。

        “胖子，你表叔当了经理，以后我们也得听你的了！”

        “有点苦，我还以为是放坏了呢。”

        “你啥时候喝过啤酒了？”

        “胖子，给我倒满点，你看我这杯子里全是沫，哪有酒。”

        年轻人们乱哄哄地站起来，用参差不齐的声音回应着，同时也端起了手上的酒杯。

        同伴们斗嘴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蹦出一句，说宁默是厂长的孙子。你还没法说这是骂人，因为他真的是厂长的孙子，转了七八个弯的表孙子那种。

        宁默甚至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潜台词：

        看到胖子把酒到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大家的话题便转移了目标，都冲着胖子去了：

儿子站台，你还说你没背景！

        “去年我堂哥结婚，我去鹿坪参加婚礼，喝过一回的。”

        高凡带头，大家相继喝干了杯中酒，纷纷落座，多数人的脸上都有了兴奋之色，纷纷发着感慨：

        “看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第一次喝啤酒也觉得是坏了，人家就这个味道。”

        尼玛，我怎么就没这么一个牛叉的表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