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农大夫捋着胡须,缓缓,“今日七爷病发,我虽了急救,但他已油尽灯枯,有极大的几率会晕倒在喜堂之上,可今天却难得的顺利,说明……这冲喜娘子,真有几分福运。”
“农大夫,你也信玄学命理了?”陆二太爷惊讶。
为了治老七的病,求医问药,烧香拜佛,陆二太爷尝试过很多法子。农大夫有职业病,只相信医术救人,对别的法嗤之以鼻。
“不信,但药石无医,且拿鬼神之说心里安吧,骗自己。”农大夫笑笑,接过诊金扬长而去。
“……”
陆二太爷想了想,他三七二十一,姑且把老七能顺利拜堂的功劳记在陈家那丫上,希望她真能带来福运。
……
陆彦生居住的院子叫听雪堂,草木葱郁,有小池塘和几颗桃花树,风景和环境很好,但自他生病以后,听雪堂无人打理逐渐荒废颓败,已经被疯长的爬山虎、龙吐珠等藤蔓植物占领。
他要静养,人又凶,疯起来六亲不认,所以只有两个强壮胆大的小厮伺候,偌大的院子从上到下只有三口.活人,到了夜里,树影叠峦,暗影丛生,风得窗棂砰砰细响,陈五娘坐在喜房中,紧张了。
从喜堂下来后,陆彦生被人伺候去浴间沐浴,独留她在房中。
陈五娘咽了咽口水,把红盖掀起,轻轻的环顾四周,倒不是好奇,而是找吃的,她早就饿的前贴后背了。
三年旱三年涝,陆家这样的地主家余粮也不多了,家中的粮食、盐、油、肉先紧着当家爷们吃,然后是家养的护院,近年土匪民多得数不清,要不是陆家私养了几十个护院,早就被吃大吃死了。
吃的先顾及他们,到陈五娘这里,每日一碗稀粥已经相当仗义,不至饿死她。
陈五娘摸着瘪肚,心想今日的稀粥恐怕是没了,好在喜床上有讨吉利的花生、桂圆、莲子、红枣等干货,她收起来用荷包装好,不急着吃,先贴藏好囤起来,这喜房里应该还有蒸糕、半生的鸡。
不过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不是陆家抠门没有准备,而是底下事的婆子手脚不干净,把吃食顺走了。
陆彦生洗了澡,换上平日穿的衣裳,披着半的长发从浴间出来,小厮要推他进房间,他轻抬了下手,苍白的面孔上没有表情,漆黑的瞳孔中却冒着森森寒气,冻得人浑冰凉。陆七爷不发病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阴沉安静的模样,不说不笑,冷冷看过来,冰雪一样。
他不喜欢人伺候,听雪堂的房屋院落改造过,门槛都锯掉了,台阶也换成平缓的斜坡还加装了护栏,方便陆彦生坐轮椅进出行动。他抬手,意思是叫小厮退下。
“七爷……”两个小厮是堂兄弟,十五六岁的年纪,大的叫王林,小的叫王森,现在犹豫的便是弟弟王森。
他担心七爷万一又发作起来,伤了屋里的七夫人。
陆彦生微侧了侧,出直的鼻梁,和黑的眉,没待他说话,王林已经拽住弟弟的手,沉声说,“七爷早些休息,我俩守在院外,有事您摇铃。”
话音都没落,便逃也似的跑远了。走远之后,王林狠狠给了弟弟两下,“七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不是记不住,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