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

        蒙面人不待他说下去，大笑：“石公子可是不想和在下比剑？那很好，你接我一镖。”话声出口，左手扬，一点黑影，脱手打出，朝石中英激过来。

        小老喜不自胜口里低低的：“来了，来了。”他也没站起来招呼。

        蒙面人：“笑话，在下为什么要逃。”石中英依言后退了几步。

        那是因为小老蹲的大石，是在这条山径的拐弯，大石块突出在路上，他等的人，非经过他面前不可。人家已经来了，总会见面，这时还隔个八九十丈远，不用忙着招呼。来的那人，脚程可真快，他不像走，像在跑。不，跑也没有这般跑法，十来丈路，眨眼工夫，就已到了眼前，如果再眨一个眼，他不是要过去十来丈了么？

        蒙面人：“在下觉得一招就够了。”

        石中英听的心暗暗一凛，忖：“此人不知究竟是何路数，但只此一言，已可想见他在剑术上的造诣极深了。”心念一动，不觉点点：“好，咱们就以一招为限。”

        蒙面人笑了笑，朝石中英挥挥手：“那就请石公子后退几步。”

        三岔口一路朝西，正是安乡来路。他敢情在等人，人等人，等死人，只有等人，是最心焦的事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那就非抽烟解闷不可。正当他完一筒烟，在山石上敲着烟的时候，西首山径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相隔老远，当然还看不清来的是谁？但这条偏僻的山径上，白天都行旅不多，半夜里那会有过路的人？这人，当然是小老要等的人了。

        石中英回：“他逃不了的。”

        他人也随着一个急旋，双足一点之势，箭一般朝林中掠去。

        石中英：“一招？”

        蒙面人缓吞吞的从肩抽出长剑，左脚朝前跨了半步，摆了个不了不八的姿势，然后长剑斜竖，左手着剑诀，斜指眉梢，大声叫：“石公子，请啊。”

        石中英：“咱们就以十招为限，朋友接得下石某十招，就可离去，不下十招，就得留下，朋友认为是否公允？”

要如何比法？”

        现在已是二更时分，三岔口小村落中，早已没有一点灯火。就在村外不远，山路边一块大石上，蹲坐着一个腰与微驼的小老，手执了一支旱烟，正在耸肩缩，独个儿悠闲的着烟。黑夜间，看不清人影，只看到他烟筒的火星，在一暗一亮，闪着光。

        三岔口，位于安乡、华容、南县三个县的交界，也是从安乡到华容的必经之。三岔口并不是大镇集，它是三个县的必经之路；但因县城是偏僻小县，路也不是交通孔，官大路。这里只有一、二十几人家，面临黄泥碎石小径，有一家卖酒饭可以打尖的铺子。当然，平日打这里经过的旅客，也只是些布贩山客。

        石中英在她说话之时，低朝手中一看，果然是一个密封的信柬，上面写着四个字：“依计行事。”急忙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迅快看了一遍，他脸上不期浮现出笑容。

        石中英看他剑诀斜指着眉梢，心不由一怔。他想起在狄谷临行之时，师父曾嘱咐过自己，左手剑诀指着眉梢的人，是自己的人，一念及此，急忙问：“朋友你……”

        孟双双：“石哥哥，他想逃走了。”

        孟双双跺着小蛮靴，气：“石哥哥，你还说他逃不了的，现在不是他逃跑了。”

        石中英收起密柬，笑了笑：“咱们不用去救人了。”

        孟双双急叫：“石哥哥，他逃走了。”纤腰一扭，正待纵追去。

        蒙面人：“不错，一招。”他笑了笑，接：“石公子也是剑中名家，应该知敌我动手，真正决胜负，判生死的，只要一剑。”

        蒙面人：“公允是公允，只是十招大多了。”

        石中英：“依朋友之见呢？”

        孟双双不知蒙面入来的暗，是一个密柬，她看石哥哥半响没有作声，觉得奇怪，忍不住问：“石哥哥，你看什么？”

        石中英伸手一抄，把蒙面人来的暗接住，只觉入手甚轻，好像是抿成了一半的信柬，心更是一动，急忙叫：“双双，不用追了。”

        这小老，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上了年纪，晚上睡不着出来乘乘凉。箕居科山石上，仰看牛郎织女星，这也是山居一一乐，但小老可没仰去看银河，他眯着一双睡眼；只是不时的转四望。西望长安不见家，他望得可不是长安，但也有一个“安”字，那是安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