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伸手去取了蓝白布料，又开始绘制衣物，手上慢慢悠悠，嘴里絮絮抱怨：“比抄三天的经还费神。”

        但这些情人私事，他自然是不会随便说与旁人的。只补充：“况且他的生辰快到了，这小玩意也恰好当个惊喜。虽不贵重，他却肯定欢喜。”

        两人闲坐了不多时，李重茂便要去上课了，临走前为他寻了一位绣娘，安顿好生教教他。

        不过他是个心大的，睡了一段时间便没什么关系了。直到下山前夜同师弟事毕，二人搂在一昏昏睡，才听他小声：“若能一直与师兄同榻而眠，该多好……”

        师弟叫他心动的点有很多，这大概便是其中一个了吧。他琢磨着。

        其实他曾经也过一个叫“忘崽崽”的小布娃娃，那时手也笨，不过工虽糙，李忘生却爱不释手，一直细心呵护，时不时拿出来翻洗晾晒，可见十分珍惜。

        其实谢云最初，也觉得边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些什么。后来才惊觉，竟是习惯了抱着师弟，生出些寂寞。

        李重茂叹：“见过金银玉石，方知这用心琢磨的礼物，才最珍贵。我真羡慕忘生师兄，能有师兄这样珍视他的人。”

        不过仅仅一个小东西都没法随心所，也真是太过严苛了。谢云暗暗想。不过这么一来，他也就不用再多一次发愁了。

        边想着，谢云嘴角边止不住地溢出笑意。

        那绣娘手法湛，话也说得简洁明了，没教一会儿，谢云便渐渐掌握了其中要领，将先前的丑态百出的线逐一拆了重来，渐渐竟有了点样子。

        他想，等师弟再大些……再大些，等他们完成终标记，成为一生的伴侣，待到垂垂老

        他的乃是个缩小版的自己，虽有些自恋，但总归是李忘生自己说想要与他同榻而眠的，不能怪他。

到后来，纯阳初建成，巍峨气派，明亮宽敞，即便数九寒天，屋里也有温火炉。谢云住进剑气厅，李忘生住了太极殿。他不必再担心夜间师弟受冻，却也偶然听过他轻声抱怨一个人难以入睡。

        于是屋内又剩了他一个人，完五官，又去拧线发，修长手指翻飞，一丝细节也不落下。

        谢云摇摇，朝她笑：“不用，你且去忙吧，我亲自来弄。”

        他这一说，谢云才想起来，韦后对他自然是严格教导的，兴许也限制着他的爱好自由，不允许他玩物丧志。

        自明媚午后至弦月高挂，谢云分寸不挪，终于将娃娃完整的了出来。

        “你夸张了，这有什么？”说完，谢云见他眉目间真是着羡慕神色，忙又，“你若喜欢，改日我也为你一个。”

        见他已经上手，绣娘手中也无事，便问：“谢真人可需家为您提前准备发、发冠这类的？”

        李重茂喜形于色：“有你这句话，重茂便开心了。但师兄不必费心，我大概是用不了的……”

        一个出生富贵人家的人，不畏贫寒地拜师求，平日勤勉节俭，待人真诚宽厚，连谢云这样眼光极高的人，都觉得很难不喜欢他。

        谢云本应他的，却累得刚掀起点嘴子便睡了过去，第二日清晨忙着梳洗更衣、进拜见，更是什么都没顾得上。

        从前总是埋怨师弟太过老实无趣，现下想来，却都是有趣的回忆。

        当然，喜欢归喜欢，总还是能挑剔出来些病的。例如太过刻苦，鸡还没叫就跑来拖着师兄读经，狗都睡了也还要拉着师兄练剑，规矩刻板只会在山上乖乖悟练剑，叫他去玩总是推拒，谢云躲懒他还要如实禀明师傅，害得谢云挨了不少拂尘。

        他长长叹了口气：“这真不是人干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