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得你来我往、不分上下，但毕竟李忘生更多时候还是独自参悟练剑，比之拓跋思南四游历比试，缺了几分实战变通的经验，对方略一换了攻势，他便有些力不从心，自知已无胜算，白靴一点，后撤几步拉开距离，收剑：“忘生受教了。”

        与扬州不同，长安的春风里仍夹着条缕寒意，透过衣物隙进来，多少激起些鸡疙瘩。

        李忘生欣然接受，垂眸浅笑：“多谢师兄。”

        李忘生水眸脉脉转地看他一眼，才对拓跋思南解释：“侣只是一同修行的同伴，无须‘结成’。不过拓跋兄说的也没错，我们从小便一同修，自然算是侣……让你见笑了。”

        谢云颠颠地跑过去，第一时间牵了他的手。

        谢云却似抓住了即要扶摇离去的仙鹤般，暗自舒了口气，展颜温柔：“我瞧你内力不济，来，师兄助你恢复一二。”

        晚间回了山，便知纯阳子仍在中参悟，二人略禀报过，便一回了太极殿。

        站在一旁的拓跋思南：“劳驾问一句，这里是只有你们两个吗？”

        李忘生拢住他扣在自己腹的手，也放松地倚靠在他上。

        思及此，谢云心绪回转，垂下眸去，却正对上师弟笑的一双眼。

        待李忘生点了灯，谢云一眼瞧见床榻内侧规规整整放着“云崽崽”，旁边还有当年送的缩版“忘崽崽”，两个一大一小平躺在枕边，上还给盖了个鹅黄小毯，印着朵朵火红石榴花，可见珍视爱护。

        他自言自语完，突然又似明白了什么，笃定：“我知了，你们肯定已结成别人说的那个‘侣’。”

        寻常侣双修，自可随心随意，于彼此均有进益即可，但这合籍，却是必须同宗同派，得彼此师门师父首肯，才能真正结为“夫妻”，从此漫漫求之路，都在侧相伴，如是一。

        说着就要爬到榻上去，却被谢云展臂捞了回来，自后搂着他，下巴抵在清瘦的肩上：“这有什么羞的？我看了欢喜，自然要笑，又不是嘲弄你。”

        谢云不忘回接他的话：“拓跋兄不知，这便是有个师兄弟的好了。”

        知他珍惜对手，二人洒然应下，方并肩离去。

        拓跋思南就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迟疑：“难是我见识少的缘故吗？可之前见过的也不这样啊。要真说起来，你们这举止，明明比别人夫妻还腻歪。”

        听到最后两字，李忘生一时失神。

        谢云再次油然生出方才的想法：能参与此次大会，实在是值。

        他们的事，虽之前也轻描淡写地与师父提过，但师父并未明确表态，只说他们年纪尚小，要彼此爱护尊重，凡事都须多加考量，不可随心所胡来。最后几句是对着谢云说的，虽然神态依旧柔和慈爱，谢云却生生听出了些咬牙切齿。

        谢云闻言怔住。实则侣这个东西，并不需要什么“结成”，又不是凡尘夫妻。他们师兄弟二人从小一同修练剑，自然从小就是侣，这一点上，他自认李忘生也是这么想的。但若说到“结成”，其实他们家还有一说，正如俗世说的结为夫妻一般，乃称为“合籍”。

        拓跋思南抬手去抓凌空乱飞的发：“我没笑你们，你们感情好，令人羡慕。”

        两场比试，虽拓跋思南均获胜，却还是在分别之际不舍：“希望以后再见，你们变得更强。我会记住你们，谢云，李忘生。我们来日再战。”

        静静相依片刻，谢云突然一字一句：“忘生，你可愿与我合籍？”

        但总归师父是没有反对的，他对于教徒弟，大多时候是放养任之的状态。于是他们便在师父眼子底下了太极殿又去剑气厅，姿势地点用了个遍，感情倒是愈发深厚了，却一直没想到合籍这一茬。

        李忘生手心发了薄汗，杏眼微微睁大：“师兄，我手上有汗……”

追求，每一次招数相抗，都只有对剑意的求索，不掺杂其他任何杂念。

        片刻，他才：“师兄，我们需要合籍么？”

        李忘生转便看到他盯着那娃娃轻笑出声，满面羞赧，绞着手指：“师兄莫笑了……忘生这就去收走。”

        说罢，将方才调息满的内力由掌心递出，输送给李忘生。

        名剑大会已经落下帷幕，他们不再逗留，过了一夜便收拾行，拜别藏剑庄主后，驾归去。

        他这一问，倒把谢云问住了，迟疑反问：“

        二人便齐齐失笑，只觉这少年率直可爱，虽沟通偶有对不上的时候，却十分真实坦诚。

        谢云眼神明亮，边笑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