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室仅存的血脉,大弘未来的继承人,她也无法拒绝。
贫僧早就在佛祖面前发下宏愿,要为父皇和天下苍生日夜诵经祝祷;二来,贫僧自幼弱多病,不知还能活多久,说不定明日便追随太子殿下而去;三来,父皇还有别的孩子,他们比我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他状似无意地问:“公主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吗?”
“好,多谢殿下照拂。”她走进殿内,捡起已经失去保护作用的孔雀翎,当着魏怀安的面装进袖中,向他福了一福,“我先到城南的十里坡和舅舅会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也免得他心心念念着要殉国。”
再说,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又占着天险,待到陛下龙驭归天,他们拥立静观为新帝,偏安一隅,舒舒服服地度过下半辈子,应该不是难事。
静观,或者如今该称他为三殿下魏怀安,三言两语定下南迁的事,命大臣们回去通知一家老小,收拾金银细,在南城门会合。
江宝嫦听得脊背发冷,后退几步。
话音未落,几个小太监便慌慌张张地过来传话:“二皇子殁了!”
他劝说:“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大,我把京中剩余的兵力调集起来,大约能凑个四五千人,不怎么说,总比你单打独斗稳妥许多。”
江宝嫦叫醒昏迷的护院,亲手放了一把大火,看着火把端阳公主的尸完全吞噬,带着护院们不停蹄地往午门走去。
浑是血的江宝嫦看到狼狈不堪的表姐,鼻子一酸,扑上去和她紧紧抱在一起。
救驾的兵姗姗来迟,和反贼厮杀了一番,上清净了些,除了尸,还是尸。
江宝嫦没有拒绝。
他沉片刻,:“如今边关战事胶着,金莲宗又趁虚而入,占领了汴京,咱们一无兵,二无粮草,本没有反抗之力,依贫僧之见,不如暂避锋芒……”
魏怀安点点,苍白的脸上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我知崔侍郎是国之忠臣,晚些时候,我再找他说话。”
“……也好。”魏怀安面沉痛之色,转看向依然金碧辉煌的大殿,“好歹了一场兄妹,没能让公主面面地下葬,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无能。”
“她是割而死的,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江宝嫦摇摇,从袖中拿出染血的玉牌,“只给了我这个。”
他们都是在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臣,国难当的时候,不一定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更没有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血,却懂得见风使舵,明哲保。
她看着在殿内哭丧的大臣陆陆续续走出来,无一例外地跪在地上,加入哀求的行列,心中五味杂陈。
静观一脸为难,犹豫许久,才:“贫僧明白,接下来的话一旦出口,势必背负千古骂名,为后人所唾弃,但贫僧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江宝嫦直到此时才走近他,:“公主临死之前,我向她承诺,我会放一把大火把这里烧掉,绝不让任何人侮辱她的尸。”
他环顾众人,沉声:“贫僧的意思是――迁都到长江以南,保存实力,卧薪尝胆。”
举家南迁固然麻烦,可金莲宗杀人如麻,金人又在北边虎视眈眈,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兵临城下,小命没了,便什么都没了。
他们似乎认为边关失守是早晚的事,纷纷附和静观的提议。
朝臣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被静观率先挑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
“四皇子把自己吊在房梁上,才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静观缓缓下两行泪水,不住摇叹息。
尚书接话:“殿下的意思是……”
静观在众人的再三央求下,终于松了口,:“诸位既然信得过贫僧,贫僧便暂时接替太子殿下,待父皇平安归来,再从长计议。”
魏怀安的目光从玉牌上过,:“江姑娘,如今天下大乱,贼寇横行,汴京已经不再安全,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记得你的祖籍在南方,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两个人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喜悦中,不约而同地放声痛哭起来。
崔妙颜在清平的搀扶下,固执地站在门口等待江宝嫦,怎么都不肯独自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