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在一旁低声说:“我家主子四五日前就不大对劲,碰不得荤腥,喝口水都想吐。因着追兵就在后面,她担心给您添麻烦,一直不敢声张,今夜连胆汁都呕出来了,实在熬不住,这才松了口,使才去请您。”
清平在门外小声:“陆夫人,我家主子的子不大爽利,求您过去看一眼。”
她洗了个热水澡,还没来得及松散,便听见低低的叩门声。
江宝嫦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又一直担惊受怕,陡然放松下来,只觉浑酸痛。
在魏怀安的关照下,江宝嫦等人在几间还算洁净的民居落脚,墙外便驻扎着几百个禁卫军,倘若遇到什么危险,只需要高呼一声就能得救。
陆恒这意思,分明是打算禁魏玄,挟天子以令诸侯!
“大人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皇室血脉,还能谋朝篡位不成?”陆恒哭笑不得,压低声音,“我只是想保住这条命,保住大人的命,也保住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同袍的命。”
凤阳府已被金莲军洗劫了好几遍,十室九空,满目荒凉,万幸的是此时城中并没有叛军,魏怀安便命众人在此地休整一夜,明天早上再继续往南走。
魏玄很快发起高烧,病得昏昏沉沉,偶尔清醒过来,既没有再提死陆恒的话,也没有怪罪俞献,而是急着回京。
阴错阳差之间,他与程苑、季云生二人肩而过。
她们一路饱受金莲军滋扰,边战边退,五千禁卫军只剩三千多人,大臣和官眷无不战战兢兢,江宝嫦又丢了三辆货车,护院们也都受了轻伤。
清平低不语,垂在侧的双手微微颤抖。
“你……”俞献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陆恒,一时闹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小陆大人,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的话?你究竟是为国为民的忠臣,还是野心的小人?倘若你对陛下不利,老臣宁死也不会合你!”
这夜,江宝嫦一行人随着三殿下魏怀安的人来到了凤阳府。
可在场的三个人都明白――
事实证明,陆恒的顾虑有些多余。
陆恒把自己的打算小心翼翼地说了一遍,见魏玄微微点,松了口气,忙不迭安排下去。
他带领五万人于当晚启程,护送魏玄回京,由于牵挂着生死未卜的江宝嫦,归心似箭,恨不得转瞬便飞到千里之外。
陆恒和俞献封锁了魏玄重病的消息,对外声称陛下并无大碍,军粮也还充足,士气立时大振。
俞献犹豫许久,:“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你我呢?我不该怀疑小陆大人,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吧。”
她坐在床边,拉起崔妙颜的手为她诊脉,问清平:“妙颜姐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等陛下驾崩,三殿下应天受命,我和我娘子团聚,便辞官归隐,再也不问世事。”陆恒的眼中出一抹疲惫,“大人若是不信,我留一封血书给您。”
这个孩子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江宝嫦连着把了好半晌的脉,才抬眼看向清平,:“妙颜姐姐没生病,她为什么吐,你们两个应该心里有数。”
怀上龙种,本来是件天大的喜事。
崔妙颜心底的猜测得到证实,脸色变得更白,靠在江宝嫦肩上,捂着帕子小声抽泣起来。
江宝嫦急匆匆穿上披风,跟着清平来到隔的房间,见崔妙颜白着一张脸儿,对着恭桶吐得昏天暗地,立刻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