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刚回到汴京，连门都没进，一向最重规矩、最不近人情的方宏伯就公然喊出“皇后娘娘”的称呼。

        那两人越众而出，恭恭敬敬地：“微臣拜见皇后娘娘，感谢皇后娘娘资助之恩。”

        江宝嫦不发话，陆恒也不替老臣们解围，大有陪他们站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唯他首是瞻的老臣们稀稀拉拉地跪在地上，屈辱地向商贾之女行礼，不少人暗暗攥紧拳，恨得咬牙切齿。

        她使崔行策过去搀扶方宏伯，嘘寒问：“许久不见，方老先生的子骨还朗吗？方老夫人还康健吗？”

姞抿嘴而笑，：“祖父才不老呢！祖父一定可以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江宝嫦和方宏伯又说了几句话，见人群里有两张眼熟的面孔，疑惑地看向陆恒。

        江宝嫦这才开口：“方老先生快请起，众位爱卿也平吧。”

        他终究不敢激怒陆恒，撩起官袍跪下，嘴里却一言不发。

        几个冒出来打阵的御史被禁卫军打得开肉绽，这会儿还在最后面的车里躺着，单逊一想到下属们的惨状，就觉得浑发冷，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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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礼。”江宝嫦见他们目光清亮，形，心生好感，“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出贫寒不算什么，才学平平也有进的余地，只要好好为陛下办差，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将来自有你们的造化。”

        年轻的臣子们不是方宏伯的学生，就是他亲自提的人才，见状跟着跪倒，齐声高呼：“微臣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元忠端茶送客，话里有话地：“凡事不能之过急，都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民间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江宝嫦拨开明黄色的帘子，看向陆恒，挑了挑眉，似乎好奇他打算如何理眼前的僵局。

        礼侍郎连宽打算站出来阻拦，被御史大夫单逊拦住。

        那两人越发心服口服，齐声：“微臣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豆大的汗珠从王元忠的额淌落。

        于是，众人按照王元忠的指示，先是轮番上折子，数说江宝嫦的种种不是，阻拦陆恒立后，紧接着从世家大族中搜罗了几个和王姞年岁相当，却不如她美貌的女孩儿备选，单等着回到汴京之后，献美于前。

        陆恒也向她挑了挑眉，不慌不忙地转看向为首的王元忠，脸上笑眯眯的，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眼睛里却全无笑意。

        陆恒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那两个是咱们两年前资助过的学子，文章得只算过得去，却有治世之才，我便破格提到，让他们安置民、理赋税。”

        方宏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弯腰回答：“托皇后娘娘的福，老夫和拙荆的子骨还过得去，过两日让拙荆到里给娘娘请安。”

        他对抬轿的太监们扬声：“直接抬进去。传旨下去，自今日起，皇后娘娘在里既可骑，也可坐轿，倘若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她，先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再来说话。”

        陆恒来到午门，刻意放慢脚步，等待江宝嫦的轿靠近。

        陆恒不等后的老臣们阻拦，便稳稳扶住轿杠，和江宝嫦一起踏入富丽堂皇又波谲云诡的皇。

        数百名官员以五龙桥为界，一半跪着，一半站着，泾渭分明，陷入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