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眼？季棠苦笑，哪个人听见他的名号不是闻风丧胆，又敬又怕？还是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那么，大人为何从不解释，任由别人往你上泼脏水？”她着实有些好奇。

苏锦书点点，他们这位皇上，野心不小，识人却不清。人人皆说季棠祸乱朝纲，把着大权不放，却不知若他放权于皇上，这江山还能撑几年？

没想到苏锦书却摇摇：“我父亲是在治洪时，堤坝坍塌，坠水而死，而堤坝之所以坍塌，是因为当时在任的河总督李成献监守自盗、贪墨工程银两所致，与大人何干？”

“因为皇上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季棠回答她，“我不贪恋权势，自然也不在意生前后名，生平所求，也不过是天下清平，功成退，这二事罢了。”

季棠怔了下：“我装什么了？”

“大人可以着人去明察暗访一二，看那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季棠不是不愿，是不能，偌大的朝局天下，全靠他一个人左右逢源，才勉强保持着平衡。

“大人还说我，你自己不也装得很像？”她挑起远山眉，灵动至极。

犹如心被狠狠攥住，季棠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力感：“那你，是来找我报仇的。”语气已经十分肯定。

“可是，如果皇上非要赶尽杀绝呢？”她追问。

苏锦书似笑非笑：“大人当真觉得，李成献是你的人？”

季棠苦涩：“我知，可是——李成献曾过我府中门客，是我一手栽培提。”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能说自己全然无辜么？

苏锦书认真地看他：“那件事人尽皆知，可却鲜有人知，赵大学士本是个衣冠禽兽，年少时便好狎，荤素不忌，等到年迈不能人后，便使人悄悄往府里送七八岁的幼女，百般手段，横加凌，他府中花园里，不知葬下多少冤魂。”

“明明是个君子，却偏偏要装成臣，我来之前仔细调查过大人生平，发现大人徒有恶名，虽行事不拘，甚至有些恶劣，却从不曾真的害过什么好人。”

“那你为何……还要接近我？”季棠又，若她是要报仇，不是应该想办法搭上皇上那边么？何必兜到他这边来？

“所以你从不解释，甚至不惜自污，希望放松皇上的戒心，令他觉得你不足为虑，日后可以放你一，是吗？”苏锦书问。

——

季棠有些想笑，颌角却仍紧紧绷成一线：“难你没听说过，我曾经在京城的大街上，将三朝元老赵大学士用鞭子活活抽死？”赵大学士出簪缨之家，学富五车，以安贫乐著称，桃李满天下，却落得那样一个惨死街的下场。他死之后，大岐的热血书生更是把季棠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前两年过世的辛平澜辛大人，是你的什么人？”他问。

季棠终于笑开，神色清朗，不见阴霾：“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一人懂我。”实在是幸甚。

苏锦书笑：“只是想求个庇护而已，觉得大人顺眼，便选了大人。”

如今，又加上一个她。

季棠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皇上？”他有些惊讶。

“是我父亲。”苏锦书不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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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点，惊讶于她的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