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心里还没转过味儿来,便听陛下在阁:“徐令来了?进来罢。”他忙不迭地应声,抬眸就看见正坐在塌上的皇帝,以及打量自己的安定侯。
直至――
嘶――徐大人眼泪要掉下来了,失了魂似的应了声,匆忙躬出殿。转时余光却听榻上两人还在争吵。
徐令讷讷,单言自己忘了奏章急着回府取,可他再抬望王妃时,那双温婉眼瞳里已是黑雾岑岑。他不知她窥破了什么,也不知自己窥破了什么。那一回是他一次见侯爷。后面侯爷封了主帅,去了北疆,一去三四年,竟是再未见过。
蓦地,传来一句声音,“我去赈灾,徐大人感觉如何?”
徐令哽住了,不敢抬,也不张口。
言公公屏息敛声吩咐:“侯爷在里不舒服,皇上抽不开,才......”
昨夜,军机接到姚镇自江北发来水患奏章,徐令忙去养心阁,却听闻皇帝尚在寝殿。徐令也算是当今一手带过来的老人了,明白这类折子断不能等,便命太监进寝殿禀告称有要务请见皇上。不一时便见言公公出来领人进来。
说罢就要下榻,被陛下伸手扯住。这会儿叹了口气,言又止,半晌才朝徐令说:“大人担待,先回去,来日再议。”
时隔四年再见,春风曾见桃花面,不敢认故人。
后来他才知,玄铁营锐在西征途中遭西域巫族埋伏,蛊毒难治,虽大获全胜,但主帅患上痴症,过往也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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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好的,让江充去。”
徐大人脸色苍白,哆哆嗦嗦摔出了殿门。
“我早好了。”
眼神对上的一瞬间,他有种很古怪的感觉,侯爷似乎不认人了。
金龙。
徐令怔在当场,才留意方才公公那句是什么意思,赶忙请安见礼,垂眸望地,陈述要事。
徐令想余光再瞄一眼,却一切又平静如常。况且侯爷常服穿神极了,丝缨玉冠,一袭雨后青兰锦缎袍,石青缂丝……金龙褂?
“陛下别想在我上找出原来那个人,这样累的人会是你。我不想看奏折,无需陛下一遍遍叫我过来听训。太医不是说我得了病吗?他们说的我一个字都记不住,够了吗?”
徐令直愣愣看着眼前这张清婉隽秀的脸,却莫名想起门帘后那个明眸转珠辉的少年,以及当今眼底抑不住的眷和疼惜,交错凝视着,仿佛天地间再无他人。
极致的沉默,空气凝滞了。安定侯这回真像病人一样了,笑也不笑,红着眼,直愣愣地,实打实的放肆。徐令极力想从这张皱巴巴的脸上找出当年在雁王府里璨若星的少年。
因为轮不到他的看法,陛下就出了声:“你刚回来,怎……”
“何时说的?我记不得。”侯爷皱眉:“你觉得我好不了了?那你拎我在这儿听折子,我也听不懂。”
“顾家不差一个废物,你也不差这一个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