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嫣走到桌边,提笔在花笺上写下寥寥几字,轻轻了几口气,待墨迹干透便装入信封,交与雾江:
“纪少爷,这是侯府那边送来的信。”
“姑娘。”
定国公今日起得不算早,起后未用早饭便先在院子里练枪,忽闻下人通报纪淮来了,忙收势站定,高声:
趁这功夫,纪淮回屋将信纸取出来,展开看了片刻,角微微扬起个弧度,刚好被提水过来的刘老汉看见,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他的脸上便出个浅淡的笑容,恰好被进来的刘老汉看见,刘老汉脚下停了停,心里不由感叹:原来纪少爷生得这般出众,也不知先前是谁那么狠,把他一张俊脸都打花了。
“收起来吧。”
刘老汉忙:“后厨烧着水呢,老这就去提过来。”
纪淮正在院子里练剑,察觉有人来了便停下,收剑静立,很快就见到刘家婆子从院门外进来,她一看纪淮在,忙:
玉颜(八十一)
定国公回过神,笑:“怎地今日有空过来?你既来了,不如陪我过几招?”
雾江撩开帘子,缓步走到夏如嫣前,双手将信送上,夏如嫣接过去打开细细浏览,片刻,她将信收好递给雾江:
纪淮颔首:“劳烦你送过来,我沐浴之后便要出门,午饭不用准备我的。”
自从纪淮被赶出侯府,他同夏如嫣似乎寻到了新的乐趣,每日都写一封信给对方,一开始两人都是说些关于被夏景湳发现之后的应对之策,后来逐渐就变成了纪淮写一些他的日常或是从前曾经碰到过的趣事。
他呆了半晌才想起要取食盒,拎好食盒边走边回看,心里嘀咕,瞧这手这般厉害,昨日怎会被打成那副模样?
夏景湳:为什么我妹妹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一定是那个臭小子把她带歪了!来人啊!把我的剑拿来!我要去砍死他!!!
写完后他将信封好,却不送出去,将外的厚袄脱去,只着两件单衣,提了长剑到院子里练剑。
纪淮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才收手,这时刘老汉拿着个信封从前面匆匆走过来,双手将信封递给他:
明天纪小淮就要去搬救兵了。
说完她就出了院子,这阵子她和自家老伴儿一直在侯府和别院之间充当信使,两边都是大方的,纪少爷一日来就给了他们两夫妇一锭银子,后有点什么事要他们俩去办出手也十分阔绰。
纪淮接过信:“多谢,劳烦老伯再送些热水过来,我想沐浴。”
两人便在院子里过了数十招,纪淮手虽好,比之经验丰富的定国公还是差些,但即便这样他也在定国公手下过了七十几招,最后被定国公一枪指中咽,他手中的剑虽也直定国公,但长度却差了一截,剑尖被枪格开,墨色的剑穗在空中轻轻晃动。
“快请他进来。”
刘家婆子看见银子脸都笑开了花,千恩万谢揣着信走了,她回到别院里,一进门就朝纪淮的院子走。
等刘家婆子走了,纪淮将手中的信打开,取出花笺一扫,上只有短短七个字:
“见过国公爷。”
既如此,汝何不来?
“刘老伯,热水烧好了么?”
纪淮将披肩解下,出腰侧长剑:“还请国公爷赐教。”
这不笑还好,一笑看着脸上的伤更吓人了。
雾江把手中的信交给她,另放了块儿碎银在她手中:“去吧。”
“送出去吧。”
他从行李里找出文房四宝,在桌前提笔给夏如嫣写信,这封信他写得很慢,写写停停,过了半个时辰才写完。
刘老汉忙:“好了好了,纪少爷是要现在沐浴?”
刘老汉过来取食盒的时候就刚好看见练剑的纪淮,满院素白中一影上下翻飞,剑光如练,看得人眼花缭乱。
雾江便从个箱笼里取出只木匣,一打开里已经放了一小沓信,这些全都是纪淮这阵子写给夏如嫣的,她将新的这封收起,细心锁好木匣,再放回箱笼最底,用上面的衣裳盖好。
刘老汉连忙应下,等他送来热水,纪淮沐浴更衣,再将发梳好,以玉冠束发,着月色长衫,再披一件鸦青色狐狸里披肩,去厩牵上便出了别院。
就着咸菜也喝光了一碗白粥,饭后将空碗放回食盒,搁到门外等刘老汉来收。
刘老汉是送热水来给纪淮沏茶的,他将水壶搁下,就听纪淮问:
今日这封也不例外,他说到徐州从不下雪,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雪,就是可惜姑姑不在边,不然他就可以同她一赏雪了。
话音刚落不久,纪淮便从门外进来,定国公看见他今日的穿着,当真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丰神俊秀,气质卓绝,再看他眉眼间竟隐隐有些亡妻的影子,当下又是叹气又是伤感,这一恍神,纪淮已走到他面前,抱拳躬:
纪淮接过她手里的信,说了声谢,刘家婆子连连摆手,笑着:“纪少爷在练剑,那老就不打扰您了。”
雾江取了信从云心院出去,快步来到侯府侧门,刘家婆子还在那儿等着,正冷得在原地跺脚,一看雾江来了忙向她弯腰:
“姑娘,刘家的又送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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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少爷,老带了回信过来。”
老两口在别院没什么其他进项,就靠侯府给的点月银度日,纪淮来这几日赏他们的银钱都够两年的月银了,因此刘家老两口对纪淮非常上心,他交代的事他们也办得很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