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节度势丈夫事,何论成败命不良。”
“绍兴七年,我大宋根基渐稳,国力日盛,朝廷眼看复土有望,一时间军威大振,颇有中兴景象。当时张浚既为右相又为都督,命韩元帅据承、楚以图淮阳;刘光世屯合肥以招北军;张俊练兵建康,进屯盱眙;杨沂中领精兵为后翼以佐俊;岳飞进屯襄阳以窥中原。欲起五路大军,讨伐金人与伪齐。张浚丞相渡江入淮坐镇调度。在座诸位或身涉其中,或干系重大,所知必定不少。”
郓王也不管众人疑惑,继续道:“但其时刘光世骄惰不能战,拥兵不前,张丞相奏朝廷罢刘光世统兵职务。而左相赵鼎则以刘光世为世家子,将官士卒多出其门下,若无故罢之,恐人心不可。张浚意在使朝廷便于控制刘光世的行营左护军,最终罢免了他。所以此事开始便是行险,以致其后变故频出。
“豪气冲斗胆气强,曾经大宋好儿郎。
郦琼早年于河北为盗,金侵宋时为刘光世所收编,勇猛果敢,实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只是在张浚整顿刘光世淮西之军,受多方挤兑,阴差阳错,成了反叛。世人均知其事非出其本意,以后在金关键时接连维护大宋百姓,为官清正廉洁,民声甚好,素来不被宋人视做大奸大恶。
在座韩世忠为五将之一,郦琼正于此时发动淮西兵变,董先、李宝随岳飞为将,都是亲历。倒是郓王当时随徽宗北国受困,众人一方面钦佩郓王知之甚详,一方面疑惑他何以反客为主,反来为大家述说。
说话间,再转向郓王:“王爷,郦琼迷茫时不谨慎,明朗时不觉悟,觉悟时不回头,因和王德争斗,意气用事,终致于弃抗金大势于不顾,为脱自己一时之困,分裂折挠抗金力量,罪孽深重。我顶着汉奸反叛名称适得其所,万劫不复,难以翻身,名声已是不足以惜。”
郦琼朝众人拱拱手,正色说到:“当年郦琼杀死监军官吕祉等人,带领全军四万余人,并裹胁百姓十余万投降伪齐刘豫,再随之降金。虽是当时走投无路,非我本意,也想做的象董先兄弟一样,来个伪降。谁知以后处处堕人家算计之中。投齐之后,那完颜宗翰立时便解散了大军,再也聚拢不起来,只好好乖乖就命。虽然竭力谋图作为内应为宋出力,但些许功劳哪里抵得上罪责万一?只是可惜了我前半世的作为。”
是说自己也曾壮怀雄心,一心抗金,想要流芳千古。不料世事诡谲,中途却做了反叛汉奸,还不如当时早就死了。大丈夫自当明辨大势,保守节操,不该一有风吹草动就改了处世之道,更不关事情成败。也是敢作敢当,不怨天尤人之意。
慷慨赴死何所顾,熠熠汗青透底香。
“我大宋朝廷自太祖‘杯酒释兵权’以来,重文抑武,每当收缴兵权时都是唯恐不及,毫不犹豫。此事正是如法炮制,立时便收缴了刘光世兵权,诏令将其所部划归岳飞岳师兄统辖。”岳飞为周侗徒弟,郓王早年亦师从周侗,虽不曾正式拜师,但向来视岳飞为师兄。
不幸英雄寸气在,唏嘘菜市不早亡。
郓王轻轻摇头,再道:“当年淮西兵变事出突然,也非郦将军本意,我与人不止一次私下探究,今日之言也非只为郦将军开脱,全无来由。你虽然当年身当其冲,内在情形或许没有我所知更多,今日索性就在这里说开了去。”
郓王见郦琼出口反驳,略显尴尬,顿了一顿,继续道:“这件事由秦桧那奸贼作为北国间谍卧底一手策划,截止目前为止,也是他最为成功的一次。大宋朝廷、张浚丞相欲要整顿刘光世淮西之军,正好被他利用。郦将军首当其冲,做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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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于柴荣死后发动陈桥兵变,得以黄袍加身,夺了后周江山,他深知藩镇割据、武将拥兵自重对朝廷的威胁,于是杯酒释兵权。此话向来为宋朝皇室所忌,今日在坐之人都曾是军中大将,但郓王性情直率,心中光风霁月,冲口便说了出来。众人自然听得明白,却不便插口。
郦琼却道:“我当年自己糊涂,犯下极大罪过,应该敢作敢当。我从前错了便是错了,如果以今天所为,再为那事辩白,或因燕堂入伙而多加粉饰,无论如何都是苍白无力,也辱没我们今天英雄行径,更让燕堂将我们在座之人看得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