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儿也是见几个姑娘安常守分了许多,前日沈老夫人便罢了对姑娘们的教导。
几人被迎着,踩在鹅卵石道儿上,一路九曲回廊,终是至了一处檐下。
待眼前朦胧散去,水烟才微微抬眸去攀门头上的大字。腹诽秉着礼儿不可废,这便是先到了与珅园儿一巷之隔的舅家请安。
外头早有一辆马车候着,马儿甩尾,许是见了人来,低低嘶鸣了一声儿。
正街一如既往的热闹,叫卖声儿朗朗,岐榕巷离着不远,只半盏茶的功夫,待拐入了里巷,便觉马车行缓了些。
默过一瞬,想是珅园的礼儿极重,小丫头不敢怠慢,手捧着汤瓶碟子掀帘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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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过此言,两个姑娘相望了一眼,便是不曾为难,恭恭敬敬的与那婆子交了几句话,只回到车厢里。
几人踩着石阶儿上去,门下早有婆子笑意盈盈的来迎。
语音刚落,在坐的究竟都是待字闺中的姑娘,这话儿本就不耻于口,如今无遮拦的吐出来,沈水煣便是察觉出不妥,见着气氛低压,讪讪的空挽了挽发。
夏日炎炎,冰鉴子里头的冰块逐渐见底,已然融了一半儿。
水烟心中微动,便见前头的白底绣花鞋停下,闻得那婆子晏晏开口,唤了门下的丫头迎几人在左侧间儿坐候。
早前儿舅家捎了信儿来,只说文大嫂子一家迁去了新院子。也是没过多久,今儿府上又有婆子传了帖子,只邀了家里二姑娘同三姑娘去新院儿里闲坐。
再到珅园时,日头又浓了几分。
沈水煣心中不是滋味,重重磕了手里的茶盏,朗声:“我要沾什么光?不过一个伯爵府,他日还有侯爵府,国公府频频相看,再者姑母身居高位,我又是参政府嫡出的女儿,大姐姐都得以高嫁,那贵族上门的事儿还用我操心?”
冯绾娘手心沁出一片汗,帕上自是染了潮意。她现下见沈水煣失言,嘴角擒了抹讪笑,只心中顿觉着空落落的。
她跟在沈水煣后头,被玉簟扶着下来,足尖儿方着地,日头照下来,只觉得眼前微微泛着光晕儿。
外头闻了声儿,便见车帘半掀起,水烟被扶着起来,微微探出头,只见下头早有交杌伺候着。
今早晨省过后,门房的虞娘子便是来唤过,引几个姑娘去了门下。
语音刚落,这便有小丫头满脸喜色的掀帘引着两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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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自是配不上的,可二姐姐与我同是一檐之下的,姐姐又沾得什么光呢?”
日月如跳丸,又是接连几日,冯绾娘那头没再生出事来。姑娘几个静心听教,安分守己,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头。
她这便是静心坐下,捧过茶盏来抿过一口,暖流入喉只觉舒心不少。
沈水烟眉眼渐渐平下来,跟着几个姑娘进到正堂听教。
那婆子微微行过礼,却也没引几人进去,只回望了府中一眼,语中带着歉意,微微福身:“姑娘几个今儿来的不巧,主君上朝未归,大娘子这会儿子去庙里还愿,特特命了奴在门下候着,只叫姑娘们先去大奶奶处。”
车厢里一路无话,沈水烟见着马车停下,轻看沈水煣一眼,见她眼波闪了闪,停下手中的纨扇,兴致稍起的掀开帘子一角。
默过一阵儿,外头雨渐停,檐下悬着雨珠帘子,嘀嗒下坠。褚妈妈步伐款款而来,晏晏从外头进入。
水烟压了压眉,见里头倒算宽敞,坐处设了软垫,下头铺有织皮豹纹地衣,几子上头摆有香炉,暗香阵阵。
小厮静候一旁,识眼色的抬了交杌过来,各屋的丫头便上去扶姑娘们掀帘进了车厢。
这话一出,沈水炘替她捏了把汗,略略带着看戏的眼神儿打量了沈水煣一番。果不其然,此时她的脸色已是红一阵儿青一阵儿。
沈水烟不敢松懈,微微跟在婆子身后,不同她二姐姐那般对事事都新鲜,她只低眉额首的倾听那为首的婆子客套。
姑娘们再度被迎下来,只瞧下头有婆子丫头候着,毕恭毕敬的迎她们进去。
里头倒是凉快不少,小丫头伺候周到,仔细替几个姑娘卸下身上的斗篷,低眉迎她们拐了折屏坐下。
这珅园不大,却是宽敞舒畅,抄手游廊四下一片鸟语花香,过了月洞门,便是一处流水小溪,水面浮着几朵荷花,空气宜人。
水烟眸光亮了亮,只见里头陈设简单,却也是样样齐全。正中摆着青铜窑三足大香炉,花几子上精心养了几盆茉莉,含苞欲放淡香阵阵。
“可到了,车里热的很。”她嫣然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