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轻拍了拍椅子把手。

        “你可是想着给陆家翻案，违逆先帝？你可想过言官会如何议论你？”

        人本还传，皇上久不进后，盈嫔得太后庇护，总还有些面，结果今儿一早，皇帝就下旨，贬了盈嫔为贵人。

        可赵靖偏偏不讲话了，就让他跪着磋磨，一刻钟后，才在赵竣的心惊胆战中开口。

        早年裕王为太子，她养着赵靖这个便宜儿子，确实不太上心，可裕王登基彻底无望后，她不是没有用心为赵靖筹谋过。

        提及那本《南山集》，赵靖的反应完全出乎太后意料。

        “若是冤案，朕不重查，那才真是有负先帝了。”

        太后怒斥。

        不必为他割开咙，洒出热血地去照亮他的去路。

        所以，他说齐瞻月傻。

        与之相比，那些名声议论显得如此微不足。

惯会躲懒装傻，才能明哲保。

        “把你的人领下去，自己清理干净。”

        赵竣这才如蒙大赦，连哎两声，磕了，请安告退。

        赵竣跪在地上，颇有困倚危楼之感。

        都这般了，赵靖见完和亲王后，还若无其事去了寿康请安。

        盈嫔有苦说不出，可太后却清楚，那是皇帝在甩脸子给自己看。

        挑出皇帝私藏《南山集》，也等同于是在拿皇帝在意的血亲去换她的亲儿子。

        相反他很在意天下人如何看待自己。

        这话几乎是戳到太后最担忧的事情，若皇帝不顾百官上谏要翻案，迎庶人陆氏回，那她……

        “朕里连本禁书也放不得了？”

        虽只贬了一级，可内里品级待遇和面都是天差万别。

        全然无视那本禁书与自己的关系。

        可同时，他有更在意的东西――社稷功绩。

        她不否认是自己有私心，可她与裕王血脉相连，她不能不顾，如今看来，皇帝便是拼着得罪满朝臣工，也是不可能成全退让了。

        “盈贵人昨夜侍奉不当，太后也要过问吗？”

        都不说承认了，甚至称得上是懒得承认，皇帝反问太后。

        他这皇兄，对兄弟向来是不手的啊……

        赵靖挑挑眉。

        这条路的黑，本不是她能担待的，她若能为他掌一盏灯，他也情愿将灯留给她，只要他回时，还能看见那光亮就好。

        走这步棋时，她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只是宗室辅换人是不可错失的好时机，皇帝即便要给陆家翻案，登基不过三年，不可能着天下悠悠之口大动干戈。

        可赵靖这个人，你要说他完全不在意被后世评论他苛待臣工，违逆先帝太后，夺位不正等等，那是不可能的。

        逆子！逆子！！

        太后闭了闭眼，十分无奈，寒心夹着挫败，裕王的事，她如今真是一点用不上劲儿了。

        “太后放心，无论如何，您也是朕唯一的母亲。”

        院中那烦人的肉挨打之声可算是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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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今日降了盈嫔的位份又是为何？”

        若让皇帝认为他首鼠两端，背地里亲近太后裕王，那后果，只需想想圈禁的老四等人即可。

        既有自己的路要走，路上黑不黑，都不影响他向前。

        直至赵靖走后，太后心里都还骂着这两个字。

        除此之外，连昨夜刚承的盈嫔，都遭了殃。

        太后这一年，算是逐渐有了对皇帝失去掌控的感觉，平日里，面子功夫的请安问候赵靖一项不落，可但凡沾惹上裕王，朝政，皇帝有的是强的手段她闭嘴停手。

        而一夜之间，倒霉的可不只和亲王，养元殿好几个才，都给清理了出去，那翻出《南山集》的多福，大概早知自己的命数，乱棍打死时，眼如死灰，连挣扎都没有。

        赵靖记她的养育之恩，从未提过让陆氏回颐养天年，奉了她为唯一的太后，以天下养之，可这两年，因为裕王的事，母子关系倒是越发的差了。

        赵靖似乎比她还清楚这一点，不多言，起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