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行走在街市上,外面是喧闹的叫卖声,李瑾之给梅雪说起了晨阳公主和驸马蔡毓的往事。
蔡毓出身贫寒,考中状元时已经三十有余,而当时的晨阳公主,也才十七岁,正是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的年纪。
“蔡毓容貌丑陋,而且还刚丧妻,皇祖母和皇爷爷都不喜他,连皇伯父见了也觉厌烦。”
李瑾之并不习惯道人短处,说到这里便有些不自在,默了片刻才又接着说:
“可姑姑爱其才华,只看了他写的几首诗文后便坚持要下嫁,当时还气得皇祖母病了一场。”
梅雪默然,良久才说:
“能近身伺候公主的人不少,但能够全部操纵安排公主日用之物的人,大约也就那么几个。
所以,蔡驸马虽然嫌疑最大,但也不尽然,我想会很快查出结果的。”
没有什么罪恶是能完全掩盖的,而这种持续了十几年的谋害,更不可能踪迹全无。
除非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
李瑾之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说:
“姑姑一直未能生育,公主府里的那几个孩子,虽然是妾室所出,可她一直都视如亲生。
姑姑对驸马,可谓是情深义重。我也希望结果能如梅姑娘所想,不然,我很怕姑姑会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梅雪点头,也觉得心情压抑。
这世上,无论男女,爱得多的那个人,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是输家。
一回到王府,梅雪就去药房为太子妃配药,原就准备好的几个方子,又反复斟酌思量修改,在晚上才将最后的结果交给李瑾之说:
“太子妃那里,还请世子多关照,尤其是提醒太子殿下,一定要多陪伴太子妃,尽量多的让她到户外走动,切忌在屋子里独处。”
李瑾之点头应下,送梅雪回到竹园门口时轻声说:
“沈大人是值得信任的,但长路漫漫,还请梅姑娘自己多保重。”
秋夜寒凉,月光似水般温柔。
梅雪抬头看着李瑾之,轻柔地笑了笑说:
“我知道的,世子只管放心便是。”
李瑾之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紧抿嘴唇看着梅雪,良久才下定了决心似地伸手拢了拢梅雪耳边的碎发柔声说:
“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我等着你回来。”
李谨之的动作温柔细腻,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像这秋夜里的微风,悄然抚平了梅雪心头强压的烦躁。
这一次,梅雪没有排斥李瑾之的亲近,而是含笑点了点头。
李瑾之便也笑了,脸上带着明显的开心和羞涩。
梅雪含笑垂眸,催促李瑾之早点回去休息。
李瑾之却不肯,等看着梅雪进去,他又把院门关好才离开。
第二天傍晚,蜀王府的侧门驶出一辆普普通通的青油布马车,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洛阳。
距城十余里地,官道旁的亭子里,沈清扬背手而立,两匹白马在亭子外面悠闲地吃着草。
梅雪还是一身简单的青衣青鞋,下了马车后径直朝着沈清扬走去。
天已擦黑,人脸都看得不真切了,沈清扬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那个身影,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半夜驰骋,星光漫天时才在路旁看到一座破败的茅屋。
梅雪靠在墙角休息,沈清扬燃起火堆,又从包袱里掏出几块饼子和肉干递到梅雪面前。
梅雪道了声“多谢”,只接了一块饼子慢慢地吃。
沈清扬也不勉强她,他盘腿坐在梅雪对面开始吃东西,又把一个水囊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