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个白白胖胖、带着粉红的孩子，已经瘦得皱了小脸，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柳昭仪恭候在侧门处，见明德帝走过来，就遥遥地给沈皇后行了礼，然后扶着明德帝的胳膊聘聘婷婷地走了。

        可此刻，被颠簸了许久的李铭泽不哭不闹，他应该是已经没有力气哭了。

        可他却险些就被饿死，而他的将来，已经注定了会无比艰辛。

        明德帝说完，又看向沈皇后说：

        难道是那个医女梅雪的主意？

        把李铭泽接到怀里，只看了一眼，梅雪就红了眼圈。

        邱氏便是沈国舅曾经纳入府中的那位歌姬。

        李瑾之忙进了暖阁，和梅雪一起安抚李铭泽。

        沈清扬已经跪了半夜，白雪几乎淹没了他的半个身子。

        廊下的内侍们远远地看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明德帝瞥了她一眼，没有像往日那样立刻让她起身，而是转身往侧门走去。

        “这一次，无论成功与否，沈大人肯定会被惩戒，他与我协作，这是皇伯父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沈皇后亲自伺候明德帝穿戴完毕才说：

        第二天的傍晚，暴雪忽然而至。李瑾之晚饭后就到了竹园，和梅雪一起等待李铭泽的到来。

        沈清扬说过的话必然会兑现，他们从不怀疑他的能力，更不怀疑他的人品。

      连沈清扬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孩子饿的太久，若骤然让他吃饱，会很伤胃，你先去休息，过一个时辰后再来喂他。”

        “陛下，清扬是个直性子，这次他虽然该罚，可终究也是为了……”

        大雪纷飞，地上的脚印很快就没了痕迹。

        沈清扬恶名在外，可有谁在意过他心理和身体上的累累伤痕？

        “姑娘，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饿成这样了啊？”

        柳昭仪原本并不出色，三十多岁了，只生了一位公主。

        看着孩子贪婪地不停吮吸，一向寡言少语的奶娘也落下泪来，问梅雪：

        奶娘应了一声出去了，有了力气的李铭泽因为还没有吃饱而大哭起来。

        皇孙于昨夜夭折，帝后伤心不已，这沈大人却夜闯坤宁宫，还把几个照料皇孙的嬷嬷给打成了重伤，这不是火上浇油的吗？

        梅雪无言以对，红着眼圈把脸扭开了。

        一直折腾到天光大亮，李铭泽才终于停止哭闹睡着了。

        昭阳殿外，厚厚的积雪几乎将石灯完全掩埋了，但没人敢去清理。

        梅雪抬头，看着李瑾之点了点头。

        李瑾之去了外间等候，奶娘急忙进了暖阁给李铭泽喂奶。

        何姑姑会意，立刻就出去查去了。

        沈皇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给候在门口的何姑姑使了个眼色。

        她究竟图的什么？

        脑瘫的孩子更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会比寻常的孩子更爱哭闹。

        “你哥哥才又上了折子，说他回京后又让人把邱氏的墓给毁了，你哥哥要求朕严惩他。”

        他们想过沈清扬有可能会插手皇孙的事情，却没想到李瑾之也牵涉其中。

        沈皇后抿着嘴唇，跪下给明德帝赔罪说：

        子时过完不到两刻钟，就有一队黑衣人护送着梅刚进了王府的侧门，门关上的那一刻，黑衣人片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目无宫规，罚俸一年，廷杖一百。”

        “都是臣妾的家事，却累得陛下操心，臣妾有罪。”

        但也只让李铭泽吃了一刻钟的奶，梅雪就不让他吃了，对奶娘说：

        他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的孙儿，他的父亲是未来的大晋皇帝。

        可这几天，明德帝不知怎么地就一直往她宫里跑。

        宫城外，主动返回的沈清扬束手就擒，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皆都陷入了沉默。

        梅雪在写书稿，李瑾之拿着她以前写的关于李铭泽的治疗方案看，过了一会儿后说：

        两个人轮流抱着孩子走动、轻轻摇晃，坚持到一个时辰后的再一次喂奶。

        明德帝自上次病后就一直未曾痊愈，脸色再不复先前的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