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给自己，一个绝不回头的背影......

        “如今，我要将一整个离郡都完完整整的交给他，大概所有人都要以为我疯了，少数聪明些的说不定会以为我在还这份债，可实际上全都不对......”他手上用力拿起案几之上的那本书，在空中晃了晃，“这份债不但没有还上分毫，反倒......欠的更多了......”

        他的唇角仍有血迹，他的指缝间仍有血迹，他的华服衣袍之上，仍有血迹。

        那血迹，就像是一根根钢刺，扎在大殿之下所有朝臣们的眼里心里，无比惶恐。

        洛天恩笑着抬了抬手，稍稍有些混乱的场面便重归寂静，“我要死了，有些人给我下了毒，我知道是谁，却也没有必要再追究什么......”他再次抬了抬手示意一众朝臣肃静，“我已立下唯一遗旨，为离郡找到了一个比我更好的人来做太守，那人年仅十九岁，便斩苍颜三蛆，赢一地民心，胜西夷妖寇，可谓人杰......”他看向已然呆若木鸡的洛云，“他的名字叫做洛川......”

        洛天恩却笑了，他声音微微沙哑，缓缓道，“我要死了......”

        洛天恩没有回头，只是缓慢而坚定的走出大殿，在一众宫廷侍者的簇拥之下去到了太守府宫最中央也是最大的殿宇内，坐在唯一的宝座之上。

        继而，是郡尉，和一众重臣，最后，是所有人。

        然后老态龙钟的郡丞走出队列，伏跪于地，“臣公孙错，谨遵太守旨令，将迎公子洛川，登临离郡太守之位！”

        “......我只是看着他，就会想起那年冬天，一如今日......就在那苍颜城外洛水之畔，我洛天恩用尽了一生的好运气，才遇到了他的娘亲......”他颤颤巍巍起身，已是泪流满面，只是看着西北方向的眼神里却满是笑意，“我没有本事护住她，后来，又没有能够让她的儿子在身边长大，我洛天恩要死了，我自认此生不负离郡不负洛家，却负她母子太多......太多......”

        银匠一言不发起身拿起桌上用精美木匣装着的印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进那火盆之中，将那本烧去了小半的书又拿了出来，下一刻，消失在大殿之中。

        洛天恩冷眼旁观，缓缓起身，大殿之内便再无声响。

        当朝堂之上再无一人站立时，洛天恩起身，悄然离去......

        “我终究，还是不负离郡不负洛家的......”他转身往台阶下走去，走出两步就又停下，转身将手里那本书丢到了火盆里，“银匠，拿着桌上的太守印玺出城去吧，将那印玺亲手交给他，交给这离郡未来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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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一众朝臣们惊得呆了。

        一众朝臣彻底哗然，无数的情绪在大殿之内流转。

        “十六年里我没有见过他一面，只能从暗部给我的文字里一遍遍的想，他大概已经满城的疯跑了吧，他换了几颗牙了？他也会在那座大城里遇到喜欢的人，那个隔壁清州郡的质子还会不会冷言冷语的欺负他？”他语气有些急促的一连说了一大串话，然后便又咳嗽着，咳嗽着，“我知道他怨我，恨我，从他前些天见我的时候喊我太守大人我就知道的，可我还是爱他，他的样子像我，更像极了他的娘亲，像极了......”

嗽着，用手去捂，血就顺着指缝流出来，“可后来......后来我把他孤零零送到了中京城当质子......十六年啊，银匠，我这个亲生父亲，把他送去中京城......咳咳咳......十六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