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逆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重的,我能背得动,他来时我揣了他十个月,如今走了,我这当娘的…也该送他最后一程…”
童永周见状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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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见李氏没有什么冲动之举,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已经阴阳相隔的母子。
“背着……”
张修缘也随之驻足在门旁…
“取了钱?”
“……”
张修缘紧忙将她扶住,问道:“李大娘这是准备背着他去哪啊?”
不知何时,一位道人出现在了医馆内。
张修缘看到房门打开,也看到了迈出房门的李氏,而王炳贵的尸体被床单裹起来绑在了她的身后…
童永周见状叹了口气,见张修缘亦是如此,问道:“师弟有何感想?”
安九龄轻声说道:“方才李大娘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连身上的围裙都没解就跑来了,在房间里看到王炳贵的尸体后,一滴眼泪都没流,师父说李大娘为儿子所留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想了想,脸上挤出一抹难为情的笑容,说道:“这逆子总归也进不得族谱,我背出城找个地方给他埋了去。”
“那就行,那就行……”
张修缘沉吟了一会儿,感慨道:“或许,我不该帮她治好眼睛?”
前宽慰,生怕李氏难以接受儿子服毒而亡,做出一些傻事来。
“这这这……”
安九龄颇为费解的问道:“师父,前番那王炳贵赌输了祖宅,欠了一屁股外债躲了起来,李大娘眼睛都哭瞎了,此番王炳贵死了,李大娘怎地不哭了?”
童永周不知该怎么和徒弟解释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于是叹了口气的说道:“许是在她心中,为儿子所留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张修缘从袖口中掏出那张赎回的地契,塞到了她手中,说道:“闲来无事,我用一文钱去赌坊,将这地契赎回来了。”
李氏看到手中的地契,心都打着颤,一双昏花老眼中也随之流出两行浊泪,嘴唇嗫嚅的道谢:“民妇,谢过道长!”
“……”
她下意识的想要行礼问候,可身后背着儿子的尸体,却又让她弯不下腰来,于是只能歉意的说道:“民妇背着逆子,不好和道长行礼。”
安九龄同样不解…
“是…”
“是…”
安九龄在前领路,待至一处半掩的房门前驻足,伸手示意王炳贵的尸体、李大娘、以及自己的师父都在里面。
张修缘微微颔首,问道:“你师父呢?”
“……”
安九龄见到那道人便是眼睛都亮了几分,紧忙迎上前去行礼问候:“弟子见过师叔。”
“听了话?”
李氏得到答案似乎也想通了什么,背着儿子出了医馆的门,一路上嘴里只呢喃着:“回家,回家……”
张修缘叹了口气,说道:“带我去看看。”
张修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拍着她的手背宽慰道:“您这身上还背着人,走时尽量慢些。”
李氏背着儿子的尸体,回头满是歉意的说道:“童大夫,实在不好意思,又给您添麻烦了。”
“……”
“是…”
“道长,我儿,是不是去过你那了?”
“老嫂子,你都一把年纪了,就别背了,等我去叫几个人来抬一下吧。”
“没事没事,我能背得动…”
不曾想…
“老嫂子,你这又何必呢?”
李氏回过神后竟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静静地坐在王炳贵的尸体边上,颤颤巍巍攥着那已经冰凉发僵的手,似是想从那手上感受到儿子的温度。
“师父在为王炳贵敛尸…”
待回过头,她也看到了门旁的张修缘。
“应该背着回家才是…”
李氏想说背着回家,可想到自己如今还借宿在兄长家,已经没有家了,一时无措的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