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至于去拿自己的性命和荣誉作赌注，只为了那点可怜的虚荣心。”

        法师立于一旁静默以待，直至对方起身，缓步拾阶迈上圣坛。

        “以主教阁下的睿智，不难看出这件钟表的价值和潜在的市场，至于个中的奥秘，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这也是我寻求与贵教会合作以保护该项专利的缘由所在。”

        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是从博物馆来到了机械车间一般。

        来了！

        “我的朋友，欺神是为亵渎大罪，比之而言，盗窃都只是无足轻重。”

        “那么我承认这会是一项十分了不起的精进工艺，无论是之后的合作亦或专利保护都可以谈。”

        大主教的口吻严肃间透露着几分告诫：

        与圣坛相比显得尤为高大的锻造者神像右手持锤默然而立，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指节扣定一口大钟。

        神像通体材质非石非木，乃是由青黑色金属铸就，所悬大钟浑然一体，绽放出赤红光泽，仿佛是赤铜掺入十足赤金锭熔铸锻打而成一般。

        大主教来到殿内圣坛前方，匍匐于地向着立于坛中的贡德神像敬拜。

        “以奥术与真理之名，吾之所言，皆为确据。”

        内殿之中，杠杆、齿轮、链条、机械臂互相咬合连结，取代了那些外殿陈列的、被置放于被精装修饰的水晶展柜内的新奇发明。

        也不是贡德教会的行事风格。

        后者毫无犹疑躲闪，坦荡回视对方，一字一顿：

        “凡吾神威能所及，断不容欺瞒诡诈之阴私伎俩！”

        “而若是为了实际利益，我此番折腾却只是鼓捣出個在后继合作与推广中随时可以被戳穿的谎言气泡，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布拉斯兰直视向来访者的双眸，眼睛微微眯起：

        紧随其后的张元穿过幔帐，入目景象与之前大殿之中又是不同，眼光所及再无金壁辉煌、雕梁画栋，反倒是露出了几分简洁质朴。

        法师心中暗道一声，做了这么多先期铺垫，层层撒铒垂钩，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掷地有声的话语配以合理的逻辑，当然更重要的是布拉斯兰相信自己作为一位大主教在圣殿中所具备的感知辨别能力。

        “如果你所言技术属实，钟表的制造工艺的确可以大幅降低，”

掌握相应技术的情况下贸然拆解珍贵样品，万一造成破坏后又无法修复复刻，那便太可惜了。

        身处圣居都能被轻易糊弄，那他这个牧首也是白当了。

        “不必谦虚了，多少发明创造在没揭开那层迷雾前都是如同赤铜龙的谜语般令人挠破头皮也想不出所以然，所谓揭破后如何如何，哼哼，也只有你这种最后赢家拿来假谦虚的时候才会说了。”

        “既然如此，那便说出你的计划吧，想来你也不是那种夸夸其谈之辈，清楚自己所要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布拉斯兰转身走向内殿，回头招呼了一声跟上，便快步向前，掀起隔断遮蔽的帷幕，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