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门外的人，还是开了口。

        可他的子孙，未曾成全，终是让他生前奈何，死后亦奈何……

        他说：“小姐，我以答应岳丈，娶你族中堂妹，换你不再受苦……”

        但他就是出现在了这里，并且停下了脚步。

        她离不开这屋，却守着窗户，不肯眨眼。

        那声音，很斯文，是说：“当年我初来金陵，恰逢元宵灯会，曾远远见一女子，钟了情……”

        表哥，被乱棍打死，就当着小姐的面，逼着她亲眼目睹。

        被绑着手脚的小姐，在房中挣扎。可这为了防止了她自杀的捆绳何等结实，她怎能冲出去，打开那扇门。

，不愿丑事外出，可也要给乘龙快婿一个交代！

        “如果不曾有恩科。如果我不曾上门提亲。如果我没有去赏那花灯。小姐，你是否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厮守终身……”

        “我登了门，用自己进士出身去换娶心上人。岳丈很欣喜，他知道以我的年岁，以我的才华，是可以去那登宰相府……”

        围着新郎官的起哄的人不懂，他为何不动脚步，他为何笑了起来。只有那窗边小姐懂，也只有握着一枚家传玉的窗边小姐懂……

        他知，待他回来时，会娶自己的不孝女。如此丑事，万不可让其发生！

        “我恨！我恨仅月许的光阴，心上人有了心上人。我恨！我恨我这天意为难，苦了我，也苦了你……”

        见过了，笑过了，便知足了。

        数日后，深宅大院贴满了喜字，小姐已经不再寻死，也不再被绳捆着身子。

        头戴状元帽，身着龙凤大红袍，腰挎大红花的新郎官，怎么都不该出现在后宅。

        那棺，那女子，那男子的心上人，葬在了龙王山。是男子亲自选的地，是不挡一物，怎样能看见自己府邸的地。

        许久，许久后，门外的声音是哽咽的。

        一枚家传玉，由岳丈还给了男子。男子收下了，却放进了棺中，就像男子说的一样，玉本就属于女子，心亦是……

        “我拦不住岳丈送你去城外尼姑庵，也抗不了皇命让我外放去巡按……”

        “这玉，是祖上传下。本就该给你，希望现在给也不晚……”

        小姐也不再站在窗边，她抓着那家传玉，千遍万遍的想着再见时该说什么。或者，再见时，能说什么……

        一扇门，隔着两个人。祖传的玉，留了下来，人已离开。

        喧闹声，鞭炮声，越来越近。

        话到此处，门外人笑了，那笑声充满了无奈，那笑声让屋中被捆着手脚的小姐，泪如雨下！

        他留了遗愿，是请先人莫怪我这不孝孙，不入祖坟，去陪心上人。

        新郎官走了，去迎娶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那声音，有些颤抖，是说：“我多想与她白头相守，却奈何无功名在身，怎敢高攀……”

        那声音断了，许久不再响起。

        “我满口的答谢，心中在意的不是嫁妆为官，心中在意的是一月之后迎娶那当年只敢远远去望的心上人……”

        那声音，继续说：“我发愤图强，遇上恩科中了皇榜，泪流满面……”

        而在半年后，小姐的门外出现了一个男人。

        一人，离了金陵城。一人，也离了金陵城。

        自那一天后，小姐开始寻死，父亲不让她死，而是将她做成典范，让族中的女子过来看，不听从父母之命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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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走，却终是要走的。

        他站了许久，隔着一扇门，许久许久……

        那一天，小姐发了疯，被锁进了阁楼，再也没有丫鬟伺候，甚至不允许有人同她说话。

        女子的父亲，怎容的下家中有如此不孝女。此乃家丑，传出去会坏了自己的官声。他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那倔强的乘龙快婿！

        小姐寻死了半年，她早就不疯了，这疯了的人，又怎会寻死！

        “人生无奈别离何……夜长嫌梦短，泪少，怕愁多……”

        “我一一拒绝，知道他们是看上了我的前程。可是他们不知，我的前程是为了多年前一见钟情的女子……”

        “我住的客栈，围满了人。他们拿着拜帖，请我过府一叙，是要将家中女眷许配给我的说词……”

        她知道，他会来，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岳丈答应了我，说会给我多多准备嫁妆，会给我引荐吏部的高官，许我金陵为官，前程似锦！”

        一首诗，诉说了门外人的心。

        只是，待一人再回来时，却只在尼姑庵外的山，娶走了一口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