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雪过后,
人们送走了1900年。
新年的钟声响起,时间来到元旦,
1901年1月1日。
塞西尔却没机会休息,还要去白厅参加会议。
马车前进着,缓缓穿越薄雾,
塞西尔拉开车窗帘,呼吸着伦敦并不怎么干净的空气,以此缓解压力。
对于塞西尔来说,整个十二月下旬都十分难熬,责问英布战争的市民越来越多,让内阁受到巨量非议,
幸好,这种状况只集中在伦敦周边,
其它选区暂时未受影响。
在塞西尔身边坐着一个中年人,
他叫阿瑟・詹姆斯・贝尔福,是塞西尔的外甥和政治继承人,被同僚称为即使生活在马基雅弗利时代也能游刃有余的政治家。
贝尔福低声说道:“首相阁下,皇家海军那边……”
话音未落,塞西尔便粗暴地打断道:“知道!我知道!但现在的问题不在埃尔文,而是……唉……主要是自由党,班纳曼那头狐狸实在是太难缠了。”
贝尔福沉默。
两人都知道现在的情势有多危急。
他们一路无话,来到白厅,准备去见财政大臣,
马车缓缓地停下。
贝尔福轻巧地跳下马车,
塞西尔的年纪却是有些大了,腿脚不太利索,只能等着侄子搀自己一把。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贝尔福又钻回马车,
“罗伯特叔叔,你看看这个。”
塞西尔皱眉,
从政以后,贝尔福向来很有分寸,在外称呼塞西尔都是称呼职位,就比如“首相阁下”,
刚才忽然改叫了“叔叔”,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他乱了阵脚。
塞西尔伸手关上车门,
“怎么?”
贝尔福将手里的纸递了过来,压低声音说:“皇家出版局的手笔,说是调查问卷。”
塞西尔接过问卷仔细阅读,
他诧异地嘀咕:“女性选举权?”
贝尔福说:“难道是自由党搞定了女王……不,不可能。我刚才看了问卷的第一行,上面写着‘该问卷仅做调查、统计使用,没有任何倾向,亦不代表任何观点’。”
塞西尔冷哼一声,
“就算真是如此,这件事对保守党就有利了?”
贝尔福沉默,
不是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而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于严峻――
女性选举权与被选举权的事被拿到台面上讨论,本身就是一种对传统的突破。
更要命的一点,如果女性获得了选票,她们会投票给谁是不言自明的。
贝尔福说:“我们行动得太晚了。”
塞西尔没接茬,
实际上,根本没有“太晚了”这种说法,而是保守党所处的位置,让他们不可能做出那些拉拢女性的行动。
选票就是这样一把双刃剑,不伤人、便伤已,
保守党是靠稳扎稳打的风格来获得选民们的信任的,要维持这种风格,就不能提出过于激进的策略,让英国这艘大船左满舵、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但是工业革命后,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
稳健的舵手跟不上时代的惊涛骇浪。
塞西尔又仔细把问卷看了一遍,说道:“幸运的是,这些问题确实没有什么倾向。只是不知道调查问卷的想法……”
他翻来翻去,仔细研究着,
“会是谁的手笔呢……”
塞西尔几乎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
……
“所以,这是陆教授的手笔?”
白金汉宫,
女王寝室。
女王将放大镜搁到一边,拿起红茶,小口啜饮。
玛格丽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