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是，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张崇光不在的那些年，她算是亲手养大白起，他们像是亲人又是恋人未满，一直到张崇光回来。

        她对这段婚姻没有了牵念，顿了下轻声说：“好聚好散吧！离婚协议我会寄到你公司，如果你为了稳定公司股票的话，我们也可以不公开，分割好财产后协商下居所就行……”

        他蓦地回神，飞快地捉住她的手。

        霍西又羞又气，又心疼他淋雨，就把衣服拿下扔还给他。

        时隔多年，霍西甚至还能想起初见白起的样子，那样绝望地望着她，而地面上血溅了满地到处都是，那是他轻生的父母。

        张崇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一笑，他忽然伸出一拳砸向镜子……光洁的欧式镜面四分五裂，裂缝处沾满了鲜血。

        喝多了就可以跟别的女人乱来，喝多了就能对妻子动粗，若是这样，每个人做了错事都可以用一句“喝多了”来掩盖。

        霍西知道那是张崇光，她没有转身，静静地陪了白起片刻起身……面对他，两人在雨中静静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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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着霍西的背影。

        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现在她不想要了，便可以扔了。

        她离开了，剩下张崇光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浇筑……正像是多年前一般，她出生娇贵，无论何时都是霍家的公主，而他张崇光只是她挑中的想要的。

        她成了白起的救赎！

        他输给了一个死人，即使他再强求，霍西还是去了。

        像只斗败的公鸡！

        无人回应她，有的只是身后微促的呼吸。

        一个撑着伞，一个在雨中淋雨。

        霍西穿着一身黑，黑色长裤黑色衬衣，依然掩饰不掉她身上的伤痕。

        她走得很慢，一袭黑色在雨中有种风轻云淡的味道，他盯着她看……他忽然哑声问：“你究竟是因为宋韵还是白起，才提的这个离婚？”

        很快，他看见了白起的墓，还有墓前站着的人。

        脱手的那一瞬间，张崇光下意识想捉紧，但终究还是没有握住。

        时至今日，她却不愿与他共伞了。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房车缓缓驶入郊外的墓园。

        她撑着伞，静静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

        她自觉说得清楚，挣开他的手离开。

        而张崇光已经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而霍西已经转身，向着墓园出口走去，她与他擦身而过。

        雨滴落在伞上又溅起来，打在了张崇光的面上，一片冰凉。

        司机看看天，欲言又止。

        还有宋韵，那个跟他暧昧不清的女人。

        霍西脚步一顿，给了他答案：“都有！”

        当时霍西想，他失去了父母而她失去了张崇光，于是她朝白起伸出手……

        张崇光恍然想起，年少时他们放学的路上也下了雨，那天霍西身上来了，他就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顶在她头上，然后搂着她走。

        张崇光的嘴唇动了动，在那一瞬间，除了雨声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张崇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声音急切又沙哑：“以后不会了！昨晚我喝多了。”

        彼此凝视许久，霍西终于开口：“张崇光，我们离婚吧！”

        那是20岁的白起，年轻鲜活。

        张崇光心脏疼得，快要麻掉。

        路面湿亮，路两旁的嫩草上沾着水滴，很快张崇光身上衣掌也湿了个透，但他并不在意，脚下黑色意大利皮鞋踩下，溅起一片水花。

        张崇光无声安慰了她一会儿，小姑娘不那么伤心，跑出去玩儿了。等她离开，张崇光又独自怔忡了会儿，掀开被子起床，走进浴室。

        绵绵搂紧他，难过极了！

        镜子里，是一张好看又灰败的面孔。

        “霍西，我们不离婚！”

来了？”

        车停下，司机想给张崇光打伞，张崇光轻抬了下手淡声说：“在车上等我！”

        霍西垂眸淡笑。

        此刻，白起年轻生命，长眠于此。

        霍西走出墓园，打开车门要上车时，身后一具湿｜透的身子覆住她将她压在车身上，他不甘地嘶哑道：“我不会同意离婚！霍西，你休想离开我。”

        霍西停住了步子，她低头注视着他握着的手腕，那上面还有他昨晚施暴后的青紫……而他却忘了，却丝毫不记得他是怎么对她的。

        霍西将襟前一朵小白花，轻轻摘下放到碑前，细白的手指轻抚过那年轻好看的脸，她哑声说：“好久没来看你。”

        四下里都是人，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