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枕别躺着，免得到时候反胃吐酒。

        手里撕着干明太鱼丝，过长的就把它剪半，豆芽放在了洗菜池里拿清水泡着。

        他似乎有点子意识，虽然眼前还是雾蒙蒙的一片，但这房间里的光亮刺得他眼睛发疼。

        孟江燕？

        他叫了她一句。

        虽然话说得不太清楚，但孟江燕还是能听得出他在叫她的名字。

        她回了一句：嗯，是我。

        你能不能把灯关了，太亮了，我眼睛疼。

        孟江燕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光亮还算足，哪怕没开灯，应该能完这碗解酒汤。

        于是她将灯关了起来。

        江游半靠在床上，垂着脑袋，看起来像坏掉的木偶。

        屋外的月光那么亮，照在他脸上，又落在他手上，他轻轻地抬了抬眼，累得不行。突然，鼻尖嗅到来自厨房的菜香。

        他闭着眼睛：你在什么？

        解酒汤。

        香味是明太鱼散发出来的，要用香油将它炒香后再加水煮成白色，然后再放上豆芽。

        哦。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又在房间里响起：孟江燕，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没有呀。

        他背靠在床上，今天的月光似乎比昨天的更亮了一些，将他瘦得骨节分明的十指照得一清二楚。

        我今天去看我爸了。

        原来江游的父亲也云城，她暗自想到，但她来这里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江游的家人。

        不知他在下面过得怎么样。

        孟江燕突然就愣住了。

        他肺癌去世的。那时候治疗，恢复得不错，于是就从医院回家了。

        他回家给我饭吃，自己喝了两杯酒开心得不行，然后就出事了，吐了血，连夜送到了医院，没到三天，人就走了。

        靠在床上的瘦高的男孩叹了口气：我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又跟着灵车去了殡仪馆，中途都没回过家。

        等我忙完他的丧事回到家，他之前好的饭菜早就被老鼠偷吃了，掉了一地的残渣。

        我那时候年纪小，才13，对于我爸去世这种事情，没有概念。

        后来回到家，一个人住了几天，这才发现没人接我上下学了，也没人给我饭了。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啜泣声。

        孟江燕，我有点想我爸了。

        孟江燕静悄悄，不敢发出动静。

        她心疼极了。

        她不是菩萨，又不会对每个人都好，只不过她比常人要感一点，看得出江游这个男孩大概家里有些问题，才会落到他一个人独居。又大概因为江游同她在老家的弟弟年纪相仿，所以平日的生活里能关照一点就关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