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真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疙瘩，不太敢相信自己已经从那个可怕的游戏里脱，轻声问起包括苏瑛和江天策在内的幸存人员。

金元帅命令的完美AI。

        封绍的脸色很苍白，双目紧闭，角绷起，显出几分疏离。

        长长的睫终于扇动了两下。

        裹着病号服的忍不住打哆嗦，阴森森的凉意像毒蛇一样，自脚底迅速爬上来。

        可这也比上一个副本里嗜血残暴的模样强上许多。

        犹如兜一桶冷水浇下，祝真从天灵盖冷到脚底，脸色难看得像鬼一样。

        祝真确定，他不是自己的爱人。

        他偏过脸看向她。

        明明是熟悉到刻骨的一张脸，眼神怎么会那么冷漠，像是在看一个从无瓜葛的陌生人。

        女人摇了摇：金元帅已经被秘密决，那些AI也被回收销毁，为了保护受害者的隐私，当局不允许我们继续讨论这件事。真真，你的那些朋友想必已经回到家人边，你不要再多想了，好好调养，争取早点回去读书。

        语气僵又刻意，不带半点儿亲昵。

        她要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

        氛围更加奇怪。

        如果他允许，她也不介意和他和他进行更深入的交，好安抚安抚在上一个世界里备受折磨的心。

        祝真轻轻嗯了一声，模样十足乖巧。

        不，简直像在看仇人。

        半晌，封绍干涩地开了口，唤：真真？

        按照女人的说辞，她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现实中的记忆很可能再也找不回来，因此，她依然不记得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不记得共同长大、相知相恋的点点滴滴。

        她暗暗磨了磨牙，出个没有感情的假笑，回应：阿绍，你终于醒啦。

        冰冷、肃杀、嗜血。

        祝真来了神，俯下凑上前，眼巴巴看着爱人清俊的容颜，准备好一等他唤出她的名字，立刻献上热情缠绵的亲吻。

        俏脸悄然泛起薄粉，透过渐渐暗下去的天光，她意外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寒芒。

        可她清晰地记得和他在游戏里同生共死的每一个画面，记得他温柔的嗓音、闪着耀眼光芒的眼睛和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温笑容。

        她颤抖着握住他浮现青的手，紧张地数了会儿前微弱的起伏频次，接着低下，轻轻亲吻他冰冷的手背，热泪无声落下，积成一小滩一小滩咸涩的湖泊。

        祝真找了个借口将女人打发出去，控着轮椅挪到封绍床前。

        耳鬓厮磨过无数次的恋人四目相对，气氛逐渐变得诡异，温度直冰点。

        从上午等到下午，日渐渐西沉，晕成个橙黄色的溏心，几只鸟儿从窗外飞过，急匆匆奔向温的巢。

        祝真屏住呼，近乎贪婪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女人打开另一间病房的门，推着她往里走。

        不像人类，倒像野兽，抑或是无法理解人类感情的机人。

        只要他还在她边，这个世界是真是假，披着亲人外的人们揣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似乎都不值得害怕。

        所有长时间积压的委屈、难过和害怕随着泪水一点点宣出来，她深一口气，出个着泪的笑脸，静静等待他苏醒过来的那一刻。

        可她素质太差，又没有后援，不适合贸贸然拆穿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