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封绍，生怕他突然变脸，再度发动袭击。

        可是，奇怪的，本来尺寸正常的浴缸，好像忽然变成漫无边际的大海，她使出吃的劲，双手到摸索，却没有抓住任何可以攀附的着力点。

        两只手臂挣扎着从水里伸出，攀向浴缸边沿，左也向下弯曲，蹬着底借力，把自己往上送。

        祝真跪坐在床上，用药棉小心翼翼地干净颈侧的血，见伤口并不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没事。封绍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眉眼间写满了疲倦。

        祝真紧揪着他沾着血渍的衣襟，剧烈呛咳着，吐出几口水，鼻子又酸又胀，内心充满劫后余生的后怕，实在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吓吓死我了缸底好，我怎么都爬不出来她抽抽噎噎地说。

        可他真的会救她吗？

        感知到怀里女的，封绍的僵了僵。

        看到在浴缸里翻腾的小人影，他脸色遽变，伸出双手把淋淋的祝真捞出来，毫不费力地抱在怀里。

        出了这么场意外，谁都没有心情继续玩下去。

        咕噜噜吐了几个泡泡，祝真很快惊醒，鼻腔中灌入大量水，难受地胡乱扑腾。

        房间很大，备独立的卫生间，里面还有浴缸，家却少到令人发指，除了两米宽的大床和款式老旧的梳妆台，连条凳子都没有。

        缸底也得厉害，如同涂满皂，又刷了一层橄榄油，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反而一直打，跌得更深更重。

        如果是封绍在这儿，一定舍不得这么对她。

        祝真跟着封绍来到二楼的卧房，拿出药棉和纱布帮他理伤口。

        思考着封绍上的疑点、这几日发生的事、系统的险恶居心，热气蒸腾，祝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看着风平浪静的浴缸，大小只能说是中等，成年人轻轻松松便可坐起来，实在构不成淹死她的条件。

        祝真抱着换洗的睡裙来到卫生间，将门从里面反锁，发现淋浴的花洒坏了，只好打开浴缸上面的水龙，调试水温。

        眼神幽暗地盯着不着寸缕的少女，闪过几分怀疑。

        封绍听到反常的动静，犹豫片刻，抄起床前复古式样的台灯，用力砸向磨砂玻璃门。

        不知睡了多久，渐渐下，没入渐渐变凉的水中。

祝真上多看了一眼。

        且不提他本来怀抱的恶意，单说她方才在楼下差点杀死他的举动，便足够让他袖手旁观，甚至对她的死拍手称快吧？

        接了大半缸的水，她脱掉衣服、卸下机械臂，扶着缸沿坐进去，温热的水熨帖每一寸肌肤，舒服地叹了口气，紧张的神这才得到缓解。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封绍缓了缓神色，僵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你不是故意的，快去吧。

        祝真愣了愣，明明知眼前的是个冒牌货，还是忍不住生出难过的情绪。

        即使紧紧抱着她的只是一躯壳，还是不妨碍她将他短暂地当成本尊，出内心的脆弱。

        封绍终于在外面敲了敲门，声音微哑：真真，怎么洗这么久，你没事吧？

        她来了神，更加用力拍打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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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绍回了个冷淡的眼神，扫过因为被矿泉水透而半遮半的衣轮廓，电似的挪开目光，指指浴室的方向：你先去洗澡，别感冒了，我自己可以包扎。

        祝真正因和他共一室而感到忧虑，闻言立刻站起，想了想又过意不去地：阿绍，对不起，刚才我

        可能过了一两分钟，也可能只有几秒，祝真已经开始眩晕，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眼前因缺氧什么都看不清楚，祝真心中生出濒死的绝望感，见实在无法完成自救，便用力在水面拍出白色的水花，期盼着这种不寻常的动静能够惊动封绍，让他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