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很久,风岁晚几乎以为它要这么一直下下去,河里的水位已经淹过了岸边的草地。池子是新修的,荷叶还没来得及铺展开,零星的几片愈发艰难地生长着。
两朵花苞孤零零地支在那里,在雨水中十分可怜的模样。
他抱着汤婆子缩在床上,雨天shi热chao闷,全shen都粘粘的不舒服,双tui却又冷又疼,以至于明明是夏天还要盖着一层毯子。
他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雨势转小的时候他忍不住打开窗透气,空气中还漂浮着雨丝,有些凉,他眯了眯眼,隔着帘子看到对面院子里的人影。
迟锦站在那里,似乎正在看他,风岁晚觉得有些奇怪,他好几天没有出门,迟锦到底在看什么?
他不想看到迟锦,合了窗回去躺着,雨天只适合睡觉,他shen上的骨tou都被泡ruan了。
再见到太阳已经又过了好几天,院子里被浇了个透,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活下来,风岁晚看着满地泥泞和东倒西歪的幼苗,深深叹了口气,在摇椅上躺下了。
不想guan了,等这个雨季过去,再重新翻一翻土,弄点容易活的,或者种些青菜,花啊草的,难伺候。
许久不见的晴日晒得他全shen舒泰,双tui的酸涩终于散去,自从来到这里大bu分时候都在隐隐作痛,以至于风岁晚都快要习惯这样的不适。
茶炉上的水gun了,他装的太满,翻gun的气泡把水推出来,浇在炭火上呲呲作响。他半睁着眼,还没睡醒,手臂伸长了去够把手,却被人一把握住手腕。
迟锦皱着眉看他,因为遮挡了近半的面目,他摆出来的不赞同也打了折扣。他在水沸腾时便注意到,怕shi了炭火烧出烟气来,本想提醒,却看到风岁晚闭着眼去摸guntang的水壶。
他说不出话,无法喝止,只好在他chu2碰到之前抓住他的手腕。
风岁晚还有点迷糊,缩回手看着他,又看了看水壶,轻轻啊了一声。
“多谢你啦,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
迟锦正找不到机会同他相chu1,自然同意,风岁晚冲他笑了笑,从茶盘上翻过两个杯子。
他泡茶的姿态很好看,优雅从容,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晃动,却丝毫不会刮蹭到桌面。他递茶杯的时候用手托着,像在捧着酒樽,衣袖hua下去,lou出一截手臂。
迟锦神色复杂,他的确见过这样奉茶的姿态,但不该出现在他shen上,或者说不该出现在一个万花弟子shen上。
他在桌上写,问他怎样去的万花,还有没有家人,还有很多,但是暂时不能问,这两个问题,他不知dao风岁晚愿不愿意回答。
风岁晚等着他写完,一手托着下巴,眼睛微微弯起来,像一个等着夫子讲课的学生。
“这啊……说来就话长了,师父是在太白山上捡到我的。”他tian了tian嘴chun,充满恶意地笑了笑,“大概是运气好,那么多野兽,也没吃我。”
他仿佛没有看到迟锦脸上的惊愕与不忍,努力回忆了一下遥远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