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诚实地摇了，又点了。

        他卡壳了。我在他黑漆漆的眼珠里，看到了我的脸，茫然无措，噼里啪啦掉着眼泪的惨白圆脸。

        “我不跟你走。哥说，眼镜的帅哥都是坏人，让我离远一点。远哥和强哥听了这句话有点不高兴，但他们也说，让我离眼镜的，眼睛很圆很大的男人远一点。他们说，我被这样的人害过一次了。哥哥们不会骗我的，他们对我很好的。过去他们不好，但是，从……从过年到现在，他们好长时间没有掐过我的啦。”

        “那个，先生……”

。我拉好子拉链，小心翼翼地把钞票展平，开开心心展示给面前的男人看。

        “周知非，适可而止。”

        男人忽然和我贴得好近，他丢下了伞，我的两只手臂都被他抓住了。我的后背已经靠上了监狱的铁门，他低下，淋淋的冰凉鼻尖蹭过我的鼻梁，我能感受到他急躁的呼。

        他向我走近了一步，说得咬牙切齿，仿佛我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我还是摇，我想要掰开他的手指，但我掰不动。

        “我要钱，买包子……我很饿……我一直很饿……”

        “……那你想跟谁走？”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发了脾气，用力攥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背鼓出了青。他力气好大，攥得我好痛，我惨叫了一声，那张十块钱的纸币从我手里脱落，飘进了地上的泥水里。我想捡，他不让，他放开我的手腕又牢牢握住了我的手臂，不许我蹲下去。

        “你男朋友是谁，你不知吗。”

        古怪的男人居高临下盯着我，我盯着他络暴起的脖子上面来回动的结，好好玩，有点想戳一下。

        “我们先回家，阿姨了龙井虾仁，你不是最爱吃……是阿姨说的，说你爱吃。”

        “你可以让一下吗，我的钱还在你鞋底下。我男朋友快下课了，我要去买包子了。”

        “你踩到我的钱了……”我哽咽着说。

        “你以为你表现出这幅自甘堕落的样子，就能刺激到我吗？你知不知你害了多少人，你本就没有心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点折磨就崩溃。周知非我告诉你，我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再怎么演戏都没用，我很快就会和海沫订婚的，我……”

        怪人不说话了。他的睫抖了几下，慢慢放松了一些握着我胳膊的力度。

        我又一次只听懂了他开的第一句话，不解且不满地反驳说，“你干嘛这么乱猜，你又不认识我。我跟你说，我是有男朋友的，他好爱我，他会来找我的。我去找他也可以，我买两个包子去找他，一个肉包，一个荠菜肉包，他爱吃荠菜肉包。他喜欢吃蔬菜，所以他一直瘦瘦的。”

        “不过，等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一定会认出他的。我记得他的眼睛，好漂亮的眼睛，一看到我，就会笑得弯弯的。他最爱我了，他总会笑着哄我，他舍不得我有一点点不开心的。”

        “有的呀。”

        “先回家。”他说。他的声音也压低了一点。

        “没有人会再来联系你。你的家族，派系，都抛弃你了。姓李的也逃出国了，我是不会让他的残余势力有接你的机会的。哦，你总不会以为，高家人真能看在高启强的面子上好心到愿意帮你东山再起……”

        我声音微弱，有点局促。

        “你看，我赚到钱了，十块钱，十比二大，是够付车费的，对不对？狱警先生人很好的，他用灌满了我的屁眼之后，我跟他说，我只要两块钱就可以，他给了我十块钱。哥之前跟我说过，他以前开小饭馆，一个肉包子一块五钱。那十块钱，就可以买好几个了，一个大肉包，一个荠……”

        他看着我，他的手在发抖，眼白里长出了好多细细的血丝，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够了！”

        这个奇怪的陌生男人，不知为什么，在听完这句话后，突然在我面前脱力似的蹲了下去。我犹豫了一会儿，微微弯下腰，手搭上了男人的肩膀。男人的子瞬时僵了，他下意识按住了我的手背，按得好紧，我想把手抽出来，本抽不动。

        他听我有条有理地解释了这么一大堆，还是不放手，我有点生气了。“反正，我不跟你走，我不认识你，而且我一见到你，就好害怕，好不舒服，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自从，自从过年的时候开始，我的记变得好差，好多事都忘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