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来扶她。阿媚看着她,眼神闪烁,有同情怜悯亦有觉得她自作自受的奚落。
顾清辉已无暇与她计较这个,她接过晓白所倒的茶水,难得有些仓惶地灌了一杯进去,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目光自阿媚脸上扫过。
阿媚心里一紧:“王妃?”
少女是生得很美的,鲜妍明媚,姿容俏丽,圆圆的杏眼,看人时颇有几分白兔般的慌乱与无措。
于牧行简而言,这不过是个普通侍婢。
顾清辉不禁去想,他将阿媚随手拨给她使唤的时候,可曾想过她的感受与阿媚的感受。
少女似乎很怕她此时突然发难,战战兢兢的,低下了tou。自从到她shen边伺候后,她像是很怕在她面前lou脸,行事一向低眉顺眼的,说话轻声细语,生怕她这张过于妩媚的脸chu2了主母的霉tou。
是啊,牧行简如今已是新帝,她这个王妃即将成为新朝的王后,随手赐死一个侍婢罢了,牧行简定不会与她计较,他或许连“阿媚”是谁都忘记了。
可眼前的少女却在痴痴幻想着帝王的恩情,尽心尽力地撺掇她,助她行事,好像这般牧行简就又会施舍几分目光,记起她的劳苦功高似的。
“晓白,你扶我出去走走。”顾清辉放下茶瓯忽dao。
天才微明,一天星斗,被火光一烘,显得黯淡了不少。
此时顾清辉已经冷静了不少,慢慢地走了一圈,觉得冷了,叫晓白帮自己去拿件斗篷披上。
晓白拿完斗篷回来,只见到眼前静dangdang的,唯有火烧的动静,却不见了顾清辉的人影。
“王妃?”
她心里一紧,抱紧了斗篷,四下搜寻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这下,晓白有些怕了,呼喊的语气急促了不少,隐han泣意。
“王妃??”
又往前走了几步,眼前余光掠过不远chu1那一口井水的时候,晓白也不知怎么回事,大脑轰地一声,鬼使神差地扑了过去往井里张望。
这一看,顿时吓去了半条命,双tui一ruan,tan倒在井边差点儿昏死了过去。
天上的圆月淡去了,只余点儿残缺的朦胧的月影,映在冷冷静静的井水中。
夜风chui来,寒chao不时往井bi激泼而去,月影很快就碎了。
在顾清辉支开晓白叫她去拿衣裳的时候,她举shen投了井。
她被情爱蒙蔽了双眼太久,至此突然就了悟了。
顾清辉她shen上有一gu决绝的气质,她此番入京本来就存着与文殊玉石俱焚的死志,然而天意弄人,到tou来文殊竟然留了她一命。
打着“辱臣妻”的名号进了京,如今全天下都当她失了贞。活下来的她,一个被前朝废帝“凌辱”过的王妃,又以何颜面zuo新朝的王后,面对天下人。
牧行简当真在乎她吗?怕是没有的。哪怕他当真兑现了他的诺言,冒天下之大不韪封她为后,shen为帝王,牧行简当真只会与她一人白tou偕老吗?
为坐稳帝王,他会娶无数高门士女入gong,无数个如她少女时那般,如阿媚那般,天真热切的女郎,将在王城中枯萎。
思来想去,她对不起的唯有文殊,对不起他从小到大这般殷殷信赖,拳拳真心。好在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愿清清井水能洗涤她的罪孽,愿下辈子她能zuo个“出入擐郎臂,蹀座郎膝边”的烂漫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