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爷爷很快就苏醒了，不过这苏醒并不算好事，可能更像是回光返照，医生这么说的时候，祁家所有人都肉眼可见地陷入了一种低迷的情绪当中，宋依枝也不例外，只有祁柳仍是面无表情。

        “我知。”祁柳盯着一墙之隔的祁爷爷，竟首次没有和祁柳呛声。

        宋依枝看见另一边和医生不断沟通交，眉却皱得很紧的祁父祁母，心里知那都是空话，祁爷爷年纪太大了，一次意外就足以要命，再有钱有势，也不可能突破寿命的限制。

        宋依枝也看见了，她很难说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一个活生生的，不久之前还可以和你谈笑风生的老人，现在竟然命垂一线，任谁都无法相信。

        她的爷爷早就死了，外公外婆不甚联系，和陌生人无异，宋依枝几乎没有和老一辈的长辈相过的经验，祁爷爷是她接过的第一个给了她真切关心的长辈。

        只是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太让人没有防备，也太令人无法接受，祁爷爷像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粘合剂，能把所有人都叫到一个饭桌上吃饭，还能维持一家子的面貌，但当他死去.....宋依枝不知祁柳还会不会如她所言“长期留下来”。

        祁老爷子面色红，安详地躺在那里，若不是上着各种各样的仪，看起来就和睡着了没什么差别。

        祁父祁母则是一副言又止却又踌躇不前的模样，祁柳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苏醒的老爷子亲口要求要换到病房里去，祁家人便照了，连医生也建议该说的该交代的及时交代。

        宋依枝侧过脸看祁柳，却只看到一张藏起了所有情绪的平静如水的致面庞，像一层厚厚的面一般，让人再也看不透里面的心思。

        “没事，有事的话....也和你没关系。”祁柳突然对她说。

        祁柳的话让祁家人面上都悲伤了几分，祁父的声音像是疲累了好几十岁：“胡说什么，你爷爷他还没有....”

        命运果真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祁柳出门之前还看见老子在躺椅上听戏，对她和祁槐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斗嘴装作不感兴趣，眼睛却偷偷往这边瞄。但她和宋依枝只不过开车出门不到一个小时，祁老爷子就因为晕厥被送进了医院。

        “别太忧心，爷爷底子好着呢，会好起来的，小六跟爷爷亲，别看她表面冷，其实还是很关系家人的，她就是太担心爷爷了才不让我们过去的。”祁槐拍拍宋依枝的肩膀，低声宽。

        “今年都八十多了，活得够久了....”祁柳站在那里看了好久，她不让任何人站在她边，只有她自己听得到这句话，“都不和我说再见，死老。”

        但他的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众人之间的沉默也证实了

枝住衣角，不自觉皱起了眉，她紧张地一直看手机，生怕没接收到什么突发的消息，她不知该怎么安祁柳，更担心祁爷爷的情况会恶化，车内的气氛瞬间降到零点，她看着沉稳开车的祁柳，内心惴惴不安地开始想象各种令人不安的场面。

        宋依枝坐在轮椅上，上盖了一条毯子，这都是祁家为她这个孕妇准备的。她在祁槐边，眼神却只看着不远的祁柳，祁槐注意到了，却也没在意。

        到了医院，祁柳和宋依枝便被专人引导至重症监护室，在外面的一同还有祁槐和祁父祁母。

        “交代什么？老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医生说急发病....没办法，只能尽力而为。”祁槐走到祁柳边，低声解释，“爷爷老了，有些事情防不住。”

        宋依枝低低地回了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