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脚步轻巧走了出去，一会儿又走了回来，不知是不是拎了水的缘故，脚步沉重了许多。

        似是心有灵犀，她也看了过来，只不过看清楚是他之后，就别开了脸。

        看着河面许久，默默收回眼神之际，他看到了河对岸正在放河灯的她。对面站了一群人，可他一眼就捕捉到了她的影。

        婵娟正琢磨着，皇后说话了，“婵娟，你说世间真的有十几年，几十年对彼此都是一心一意，矢志不渝的感情么？”

        “放完就回去罢，怎么都立秋了，还这么热，出一汗”

        自打从长乐回来，皇后就怪怪的，先是脾气很大，动不动就发火，后来又心情低落，话都很少讲。今日也是，明明方才还高兴着，突然又冷了脸，这情绪一天三变的，着实让人摸不着脑。

        是啊，一定是有的，要不然画本子上怎么会写，可应该也不常有，要不然怎么一则故事就传千百年呢。

        他靠着凭几，闭眼掐了掐额角说：“照往年一样，让景行看着办罢”。

        她徐徐开口，“婵娟，你千万要记得，将来你挑选夫婿，钱财地位是要紧，可不是第一要紧，最要紧的是他的品行如何，是否把你放在心上，要不然，守着一个不在意你的人，能脱还好，脱不了，那日子就苦了”。

        正经话说完了，景安说：“公子，过几日就是中元节了”。

        婵娟将河灯放进水里，又双手合十叽里咕噜说完一串话，才起，听见她嘟囔，问：“娘娘，您说什么？”

        浴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水被不停撩动的声响。

        “嗯”，婵娟点。

        热水哗啦哗啦倒进浴桶，木桶落地一声轻响，婵娟拿起棉布给她洗双，动作轻柔。

        她动了动子，挥动着手臂搅乱水里的玫瑰花，靠在浴桶上，神情惘然。

        他接了书信，淡淡一笑，默了片刻，说：“给景让回书，务必要抓住陈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雷奔也要抓”。

        这话让旁人听了就是大逆不，不知婵娟是被惊呆了，还是没听懂，总之是没有回答。

        “说什么夫为妻纲”，她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也可以仿效么？世间理都是一套一套的，可总归都是为着男人着想的，男人找女人是风韵事，女人找男人就是寡廉鲜耻，这是为何？”

        想到这些，她沮丧地把沾的手帕盖在脸上，黯然：“婵娟，水凉了，再添些热水”。

        婵娟撩着水给她背，心里纳闷地想，自己真是看不懂皇后了。

        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陛下说有关就有关，说无关就无关”。

        真是让人羡慕。

        河面上荷花灯盏盏，远远望去，星星点点像天上的银河，那都是生人对死人的怀念。他的荷花灯越飘越远，与许多荷花灯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有人附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娘娘说得极是，简直醍醐灌”。

，这十几日公子都在静静地等一个答案，景安猜不到公子心中所想，只是暗暗地希望刺客是皇后派的，这样公子就不会再犹豫，可结果，不得不说让人大失所望。

        “此事与雷奔也有关？”

        她等了又等，问：“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么？”

        婵娟歪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有的罢，画本子上不就有，牛郎织女，一年才见一次面，也没忘记彼此”。

        她趴在浴桶上，怏怏不乐的，用手指在桶上一遍遍地写着什么，可写完了，又一下子抹掉。

        她拨浪鼓似的摇摇，“河灯放完了？”

        中元节当夜，他如往年一样，来到了河边，从人手里接过一盏荷花灯放进了水里，又缓缓起。

        “诺”，景安退了出去，他苦笑，心想自己把自己拖进了一个泥潭。

        自己也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她的一生在八岁那年就已注定，不陛下对她如何，生生死死，她一辈子都离不开未央。

        七月十五鬼门大开，里也不拘着，准许人放河灯，听说河灯能指引黑暗里的亡魂托生，也可承载活人的祝福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