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安车到的时候,王夫人已等在了殿外。夷安见了王夫人,就从她的怀里挣了出去,哭着跑过去要王夫人抱。
她看着熟睡的夷安,她的小脸,又她的小手,嫣然一笑,可那笑里又有几分寂寞。
十几年过去了,大家都长大了,她了皇后,昔日玩闹的姐妹也都嫁为人妇了。
她打眼看过去,榻旁除了建信侯夫人,阿芙,还密密地围坐着的七八个人。
“表舅母,还有表小姐和几位新妇”
“你们上回进的时候,阿衡还只有十二三岁,看看,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太皇太后指着皇后给她们看。
长信来人说南阳表舅父携带家眷进谢恩了,太皇太后请娘娘过去说话。
那妇人衣着素雅,面容和善,直看着她微笑,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脱口而出,“彤表姐”。
皇后一落座,太皇太后便指着众人问她:“皇后瞧瞧,还认识不认识?”
柔嘉病了,紧接着王夫人也病了,夷安便在椒房殿里住了下来。
在回椒房殿的路上,她轻拍着困倦得睁不开眼的夷安,像儿时母亲哄自己时一样,小声哼唱着童谣,哄夷安入睡。
太皇太后问表舅母这几年襄阳年景收成如何,又问家里老人孩子是否康健,表舅母都一一回答。
本已安静的椒房殿又喧闹起来,她抱着夷安坐着安车,去了漪兰殿。
她又看向表舅母旁一个与她年龄相当的妇人。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喜欢儿女绕膝,享受天之乐,众人也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围坐在了她的旁。
她想起了前几日母亲同中常侍那番对话,小声嘀咕,“这么快就进京了”,又问:“太皇太后那里都有谁?”
太皇太后维护她,倒让她不好意思了,她牵了下太皇太后的衣袖,羞赧:“皇祖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片晌,心安定下来的夷安就趴在她的上睡着了。
这一番调侃寒暄,气氛也都活络了起来。
她摸摸夷安的,耐心安她:“夷安乖,柔嘉病了,你娘担心过给你病气,才让你来椒房殿住几日,等柔嘉病好了,就会接你回去了”。
表舅母模样没变,眼角嘴角多了几条皱纹,看着还是年轻的,她称呼:“表舅母”,表舅母颔首答应。
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搁,面带疑惑问:“表舅父?哪个表舅父?”外祖父家在南阳是大族,表舅父可多了去了。
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啊。
“可我还是想我娘”
王夫人抱着夷安哄,夷安不住点,渐渐不哭了。
两人执手欣然离去。
剩下的几个也都看着面善,表舅母介绍了,她才辩认出来,又互相问好。
皇后带着夷安一面,众人纷纷起行礼,她抬手给免了,见太皇太后冲自己伸手,便牵着夷安的手坐到了太皇太后旁。
“表小姐也来了?”本是随口一问,一听姜彤也进了,她瞬时展笑颜,彤表姐温柔敦厚,小时与她关系最为亲厚。
夷安猛点,说:“好”。
她对夷安说:“那咱们去漪兰殿去见见你娘再回来睡,好不好?”
表舅母拿帕子掩笑笑,“是呢,上回还因为一只布老虎哭鼻子来着”。
“瞧,妾这一高兴,就忘了份”,表舅母嬉笑着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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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去夷安脸上的泪,略想了想,让人去打听打听王夫人睡下没有,不一会儿,人前来回话说王夫人还未睡下。
彤表姐刚要起行礼,她瞟见了彤表姐鼓起的肚子上,忙让人坐下,“彤表姐不必多礼”。
太皇太后也笑,“别说那个了,再说又要恼了”。
秋意的午后,午睡刚醒,她陪夷安在矮榻上过家家。
“刚调进司隶的姜胜姜大人”
她梳洗打扮一番,带着夷安一同坐着撵车去了长信。
她与彤表姐多年不见,有许多话想说,两人交换着眼色,太皇太后瞧见了,说阿彤大着肚子,坐着不方便,让她带着去殿外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