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所剩的时间不多，蒋星渊并未点燃迷香，而是将外衣脱下，规规矩矩地抱着絮娘躺在床上。

        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肉还躺在烂泥里。

        两人走过花圃，他看向松的泥土，语气随意地：“娘，待到开春，咱们在这里种几丛颜色鲜艳的花草吧？热热闹闹的，看着也高兴。”

        一袭华美装的贞贵妃端坐在八人抬着的翟舆上，冷若冰霜，盛气凌人，十余名人前呼后拥，叫住他的正是掌华阳大小事务的内侍曹茂春。

        “在这里跪上六个时辰，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以后应该怎么伺候主子。”贞贵妃难掩跋扈之气，撂下几句指桑骂槐的话，昂起国色天香的脸，镶满珍珠宝石的指甲高高翘起，“曹茂春，我们走。”

        太监们的耳目比谁都灵，因着卫婉连着侍了两个晚上的寝，又新封了美人，并不打算为难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备放行。

        蒋星渊低声谢，十分上地往两位内侍手里各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将将抬脚迈进门，便听见一声尖利的呵斥：“站住！”

匆匆地跟着同伴回乡去了。”

        “不会的。”蒋星渊扶着她往收拾好的卧房走，“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我陪你再睡一会儿吧。”

        絮娘心神恍惚地点点，：“好，都听你的。”

        絮娘也替他欢喜，抚摸着刀裁一般的鬓发，叮嘱：“即便如此，还是要小心着些，不可大意。”

        贞贵妃正因卫婉得一事心气不顺，听曹茂春说眼前这斯斯文文的小黄门是她最信重的心腹，自然将一肚子气撒在他上，冷笑：“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代理六，眼里可不得半点儿沙子――这大内是什么所在？由得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曹茂春，打他一百个巴掌，好好教教他规矩！”

        蒋星渊不嫌她唠叨，反而觉得听到的关心不够多，亲昵地贴着她的颈窝蹭了蹭，困倦地闭上眼睛，：“娘再跟我说几句话，说什么都行，我喜欢听你说话。”

        她扯了扯厚厚的棉被，将两个人严严实实包裹在里面，跟着沉沉睡了过去。

        他不知，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絮娘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摆脱了庄飞羽的纠缠，再三询问之下，见蒋星渊语气笃定，还是难掩惊惶：“要是……要是他去而复返……”

        他没有向贞贵妃摇尾乞怜，也没有出惧怕之色，直腰板，咬紧牙关，生生受了一百个巴掌，右边脸颊高高起，左边却还白净如玉。

        有血泥滋养，想必长势喜人。

        絮娘前往灵佛寺上香那日，盯上她的人，不止庄飞羽一个。

        他邀功似的说着卫婉获的事，了她的手，：“娘，我往后的日子，大概要好过许多，你不必再为了我日夜悬心，担惊受怕。”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蒋星渊跪在人来人往的一侧，从晌午熬到天黑，几乎冻成冰块。

        因着被窝太和，蒋星渊起得有些晚，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误了进的时辰。

        蒋星渊心下一沉，依着规矩跪在地上，向贞贵妃行叩拜之礼。

        蒋星渊还没从解决庄飞羽的志得意满中回过神，便被现实狠狠扇醒。

        贞贵妃忍不住往他脸上看了几眼，再瞧瞧边服侍的太监们，便觉得他们老的老丑的丑，十分上不得台面，心口那气堵得越发厉害。

        絮娘觉得他太过孩子气，望着他眼下隐隐的青影，又有些心疼，柔的指腹轻轻描摹眼周的轮廓，柔声说了些家常琐事，不多时便听到他绵长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