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弟子们说：

        吐字利落，声音清朗——只除了最后三个字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戏谑与嘲弄，入得耳中便立刻在脑子里成了一张讨厌至极的笑面，直接炸得她一个激灵就睁眼坐起。

        ……

        洛水恹恹，随口：“难不成是今天有人爬到了？”

        洛水不禁多看了两眼，然后便听边的人笑：“风完全被抢走了呀，小师妹——感觉如何？”

        洛水立刻想到了什么，后退一步，直看得伍子昭苦笑起来：“如何这般怕疼？放心好了，这次真的只是一点小法术而已。”

        洛水自是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全副被钻入耳中的窃窃私语给引住了。

        洛水气得牙，又怕他突然进来，只能无奈挽了个髻，对镜草率照了照，确认收拾干净，深一口气，才来到门边，端上假笑：“却不知大师兄神这样好，起得这样早呢。”

        不想伍子昭“咦”了一声，故作惊讶：“小师妹如何得知的？”

        她顺着人攒动的方向望去，然后便见熹微的晨光中，着月白弟子服的少女在众人瞩目之下拾级而下，步履虽然有些踉跄，形容亦不是多么齐整，可因为背脊笔，看着便如同一柄纤薄的剑一般，锋利到仿佛能划开夜色。

        “来了！”她下意识地就答了一句，可答完才觉出不对：屋内晦暗，窗外竹影婆娑，空气中仿佛漂浮着淡蓝色的雾气，分明还是天色未明。

口一滞，仿佛有巨石压住，不仅如此，因为契约的缘故，兼之两人此刻相距不远，它只觉自己内的灵气不由自主地被抽调了出来，源源不绝地向对方送去，竟是去补她那趋近干枯的灵气。

        “真不愧是掌门收的弟子，早先我还这亲传弟子有何稀奇之……哎，来了来了。”

        “哪里来的多？你莫不是说……那个也不过是还在伐髓之境，这个可不一样。”

        洛水本就对这师姐颇有几分好感，不愿意让她看轻了去，如何能答应？只能心中一边暗骂屋外之人，一边不情不愿地梳洗装束起来。

        只更要挽发，就又听屋外人言：“莫要浪费那些女儿力——速速出来，横竖晚些还有时间打理。”

        她难得一夜黑甜无梦，正是睡得酣畅之时，结果突然听得一句：“若是再不起来，那我便只能失礼了——大小姐。”

        “说得也是，月余连破三境——怕是师祖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天玄何时出了这般多的天才？”

        伍子昭笑得诚恳：“可不早了，如今已是卯时，正是攀那叩心径的时候——今日红珊同李荃都不在，我怕小师妹忘了，就只好亲自来一趟。”

        洛水没好气：“那你带我上去啊？”

        “啊？”这些轮到洛水真惊讶了，“真有人登了？”

        她原本睡意朦胧，一时间去了大半，不由望向伍子昭。

        虽说是秋冬夜长，但这般时日，哪里是她平日起床的时辰。

        而这画面中唯一不协调的地方大约是，她怀中还抱着一大团活物，金乱蓬蓬的，看着颇有些稽。

        它就不信，这人类真敢将它内的灵气抽干了！

        洛水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醒的。

        伍子昭着下巴，煞有其事地想了想，：“这般上去太过显眼，不若我教你个法子？”

        言谈之中，竟是将她的习惯已然摸透。

        洛水将信将疑看他，最后点了点。

        青俊本能地就觉得有些害怕，只想远远地逃了开去。可一想到自己这般落荒而逃，回去亦无法解决难受的问题，当即也生出了几分固执来：

        她有心回笼再睡，然而不过犹豫片刻，屋外的人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又：“小师妹若是不喜，我让红昭过来也是可以的——她昨夜领了巡逻的差使，倒也不十分麻烦。”

        他一边领着洛水朝那山径走去，一边：“而且我刚才来时，见到今日的叩心径上格外热闹，小师妹猜猜是发生了何事？”

        伍子昭瞧见她瞬间溜圆黑亮的眼，不知怎么，从到嗓子就有些发。他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瞧见她目光不过在自己上驻了一瞬，便朝那山径高飘去，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便换了一句：“你在这里能瞧见什么？”

        于是伍子昭抬起手来，只在她耳垂上飞快了下，不待她反应便已松开，毫无半分轻亵——只收手在侧的时候，拇指悄然攥了下食指。

        她当然是瞎说的，上一个爬到的人，众所周知，便是本门那位鼎鼎大名的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