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來趙野隨口調侃:“往後找你,都要動刀動槍?”
這話如同一桶冰水,從原婉然天靈蓋澆到後,澆熄她最後一點僥倖的想頭。
她抬首望向趙野,簌簌發抖。
怎麼趙野還要來找她?這男人打算繼續拉自己作那等沒人倫的勾當,叔嫂通嗎?
趙野逕自走到堂上八仙桌前,抓起桌上陶茶壺就著壺口便喝。茶水甫入口,他臉色微變,呸地一聲,悉數吐出,將茶壺往桌面重重一頓。
“你給大哥喝這個?”他擰眉問向原婉然,慵懶神氣一掃而空,透出真正的狠勁。
原婉然木然看著趙野,想的卻是韓一。
韓一,那個沉默寡言的漢子,神情總是淡淡的,不像對她有多深重情意,可從小處便能看出這人好。比方他慣常耍槍弄棒,碰觸她卻分外溫柔;在娘家,裡外活細活她得一手包辦,婚後她只需煮飯“”洗自己的小衣,有時這兩樣活兒韓一也全包了。
鄰里中,不乏有人將媳婦當成牛馬使喚,而原婉然家裡給她找的親事,不是卑鄙無恥的蔡重,就是黃土埋半截的老翁。她以為能嫁給平和體貼的韓一,他名正言順的妻,可謂走了大運。
哪怕現下韓一對她沒多少感情,又有什麼要緊呢?
石頭再冷也有焐熱的一天,她只要捱過韓一戰後歸來,一切就好了。兩人相守久了,夫妻情份也就厚了。
卻原來鏡中花,水中月,空歡喜一場。
趙野在世一日,不收手一日,她便無法安生。
原婉然不自覺瞟向地上菜刀,刀刃的冰冷鋒芒呼應她心底一個模糊不清,然而嗅得出陰暗危險意味的念頭。
趙野比她更早察她晦暗的心思,雙手抱輕笑。
“試試。”他說。
俊美面孔神色懶懶,頎長軀放鬆到十分,擺明勝券在握,不屑防備。他這副姿態變相告訴她,她再上前拼命,不過又白白娛樂他一場。
原婉然心頭一片悲涼,仇家當前,她無力回擊。
趙野不肯放過她,她的將來一眼便能看透:想暪住韓一她就得忍,忍受趙野——這個玷污自己的人,在旁出沒糾纏。在韓一面前,她得沒事人一般,以嫂子份招待趙野;在韓一背後,她得任憑趙野擺佈,受無盡玷辱。
原婉然扶住牆面,慢慢地極艱難地站起。她深深看了趙野一眼,要牢牢記下他的樣貌,這輩子報不了仇,下輩子接著報。
下一刻她疾衝撞向對過的牆,額心爆出一聲悶脆響。
只能她死了,一來擺脫趙野,二來昨晚的醜事萬一捂不住,又或者關於她的自盡傳出什麼蜚短長,她連命都不要的事實擺在前頭,韓一總會猜到她有苦衷,並非存心負他,不至於把她往壞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