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高員外討你家原丫頭可不是教她苦力,就為納妾取樂,起早貪黑幹活這檔子事早教他家下人包圓了。”
她接著:“至於彩禮數目為什麼上不去,這一程子,多少人趕著找人家嫁女兒籌錢,給丈夫兒子抵兵役,兩位儘可以打聽去。”
原智勇夫妻不響了。
吳嫂子:“再說,原丫頭的聲名並不好聽。十里八鄉年年有姑娘結私情,但凡她認錯改過,旁人笑話一陣便翻篇了,你家原丫頭偏生嘴,不肯認帳,大家背後可沒好話。高員外探到消息,原要打退堂鼓,多虧婆子誇她模樣周正才肯將就。員外太太就不依了,說原丫頭青春風騷,怕要勾搭她兒子、孫子、重孫子。高員外給說動,便壓低彩禮,成或不成,隨緣。”
原智勇拍桌:“這老虔婆!”
蔡氏:“吳嫂子,實話對您說,婉妹妹和我弟弟阿重一清二白,是……是我誇大了。”
“嗐,原娘子,你這麼圖什麼呢?”
蔡氏訕訕低下聲,屋外的原婉然因此聽不見她說的是:“阿重和婉妹妹兩下對彼此都有意——不過他倆什麼事都沒幹,全是知禮的好孩子——那麼,我既是姐姐又是嫂子,不忍心棒打鴛鴦,教一雙小兒女傷心,便要成全。我家官人卻想答應村長,讓婉妹妹同村長家兒子親,我就……不得不放些風聲,斷了村長家那後生的想頭。”
吳嫂子嘆:“原娘子,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您輕飄飄幾句話算不得數。”
蔡氏忙:“要不,讓高家找穩婆,當著他家婆子的面給婉妹妹驗。”她心急之下,高聲言語,清楚傳到屋外。
原婉然鬆脫手上盛米糠的笸籮,跌趺撞撞衝進竹林,直跑到那深處角落方才停下。
她頭抵竹,抓住頸子大口氣。
要逃,非逃不可,明兒藉口下地幹農活,出門就逃。
她正謀劃路程,耳畔傳來汪汪狗吠,她子一彈直起背脊,疑心聽錯。
可是狗吠聲在竹林小徑彼端不斷響起,由遠而近,不多時,黑妞烏黑的影映入眼簾,朝她筆直奔來。
“大黑,大黑!”原婉然又哭又笑迎上,不防腳下絆著摔倒地上。
眨眼間黑妞來到她旁,一個勁兒蹭她,她顧不得上疼,一把抱住那短子。
“你回來了,”她哽咽問:“你上哪兒去了?傷好了嗎?有吃飽飯嗎?過得好嗎?”
她捧住黑妞頭臉,見到牠眼目炯炯,較前些日子有神,答案水落石出——大黑不見的這幾天,過得還不賴。
原婉然徹底放心,旋即記起自的不順。
“大黑,我過的不好。”她抱住黑妞哭:“家裡要我給人妾……那個人都曾爺爺了……他老婆說我風騷……嫂子要我脫衣服給人驗……我明兒便去水月庵,你跟我走吧。”
摟抱間,她觸到黑妞頸間有韌之物,定眼睇去,是條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