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同一桶冰水，澆在原婉然天靈蓋上。

        原婉然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睜圓眼睛，“他叫什麼名字？”

        “嫂子，媒婆還要問我話嗎？”同別人談自家婚事，原婉然光用想的，便好難為情。

        飯後，蔡氏與原婉然獨處，笑說：“婉妹妹，我給說說你那親事。”

        蔡氏略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他有兩樣短處。第一，太看重兄弟。”

        聽到“鄰縣”，原婉然眼前立時浮現一個背影，那人高挑厚實，障在自己前方，像長城，像堡壘。

        “嗯。”

        “敢情我剛剛說話，你全當耳邊風？翠水村。”蔡氏重覆韓一的年庚與家世，“……父母雙亡，獨子，有田有房，你嫁過去不必立規矩，立刻當家。韓官人生得一表人才，情溫克……”

        “……嗯。”原婉然紅著耳朵點頭。

        用飯時，蔡氏挾來什麼原婉然便吃什麼，口疑問像粥湯沸騰，咕嘟咕嘟往上冒泡。她心神不安，苦於姑娘家不好主動盤問親事，只能沉默。

        蔡氏話鋒一轉，“不過吳老頭納妾專為沖喜，這些天已經動用人蔘吊命了。老頭不好了，你好不了；他好了，你還是好不了，他打罵家裡人，出了名的狠。家裡再等錢救你哥哥的命，終不能讓你火坑。”

        “他有個義弟，叫趙野，兩人秤不離砣，感情甚好。他煩惱自己成親，從此成雙成對，趙野打光棍，會不是滋味，因此要媳婦拿趙野比作他一般照料。婉妹妹，這你得到吧？就當多一個小叔，比平常小叔多服侍那趙野一些。”

        蔡氏又：“第二個短處呢，倒怪不得韓官人，他要出征打仗。”

        “韓官人行事細密，恐怕你沒聽仔細他家牏件便嫁過去，到時生紛擾，因此特地讓媒婆來問一遍。別怕羞，你一說完我囑咐的那句話，我便支開你。”

        她面色蒼白望向蔡氏，蔡氏續：“那吳家家興隆，你去了，三茶六飯，金銀婢。”

        原婉然當下直張嘴喊：“我不要作妾！”

        原婉然心裡直打鼓，但聽蔡氏：“鄰村的吳老頭要討你作妾。”

        蔡氏絮絮說：“咱們替你定下另一戶人家，那人家遠了些，在鄰縣……”

        原婉然顧不得羞恥，替韓一說話：“看重手足情義是好事。——呃，嫂子，韓官人不是獨子嗎？”

        又在耍什麼花招？原婉然疑忌，先頭高員外家不耐煩她哥嫂討價還價索要彩禮，納了別的姑娘，她哥嫂著實惋惜。才多久工夫，那兩人能轉為她著想，放過一注現成的彩禮不發？

        蔡氏將韓一一頓好誇，簡直天上有地下無。原婉然久受蔡氏苛待，難免心存芥，難得兩人英雄所見略同，蔡氏誇一句韓一，她便在心中猛點頭，連帶看蔡氏都順眼多了。

慶賀。”

        “韓一。”

        原婉然剎那心如迸豆，屏息問：“哪裡的人氏？”

        她隔衣握住懷裡的疙瘩，悵然若有所失，回神時，正聽蔡氏：“他姓韓，名一。”

        “那好，媒婆問話，你便這麼答，說你明白韓官人開的條件，會好好伺候韓官人和趙官人。”

        她急

        “對，韓一。——嘖，我又不是八哥。你聽好，我說最後一遍，他姓韓，單名一。”

        但她猛地留心蔡氏眼睛，冰涼瞳子閃動窺伺光芒，她趕忙緊閉雙，將言語嚥回肚裡，低頭假裝羞澀。

        韓官人……那個好人要上戰場，去受槍林箭雨？

        她警誡自己不能激動，一旦招起哥嫂防心，要逃跑便難了。——逃哪兒去好呢？

        “韓一？”她使勁大，嘶，好疼，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