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勸：“先睡吧。”

        韓一聽妻子儂軟央求，挨著自己貼蹭，好似冬日渴求陽撫照的貓兒，猛地心軟到了極處。

        “再抱一會兒。”原婉然閉眼勾住丈夫頸項，又往他上依了依。

        原婉然三人納涼到將近戌時②，便進屋歇息。

        “對帳不爭這一時，你明後日不都在家嗎？”

        原婉然了眼睛，嗯了聲。

        昨日，繡坊某間繡房好端端的塌陷一片屋瓦，幸虧事發當時正值夜晚，無人在房裡。事慎重起見，請工匠過來撤查所有繡房屋頂，工匠是繡房屋瓦都有分鬆動，最好重整。因著屋頂整修，明後兩日繡娘們都給放了假。

        “嗯，”韓一應聲，忽然想起什麼，：“攝裏白①例外。”

        原婉然睜開惺忪睡眼，：“嗯……想對對帳……”

        那時原婉然坐在炕上，左手纖指按住炕桌上一本家用帳簿，右手手肘支在桌面，掌心托腮，雙眸閉合，小腦袋有時微微輕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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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吻原婉然額頭，抱著人轉坐在床沿，向落座在自己大上的妻子，低頭哼起草原上的歌謠。

        ③明天還有一更，搞事情了

        韓一瞧出她念頭，因此：“再來放涼加冰，就能吃了。”

        原婉然順口問韓一：“相公，你一直就不碰甜湯嗎？”

        原婉然起了個念頭，因問：“攝裏白怎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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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一喚：“阿婉？”

        好像哄嬰孩睡覺……她忖。然而依在韓一柔韌健壯的懷，任他低沉的音色、古樸的歌謠熨著耳，感覺適意安心極了。

        “……”原婉然料不到那攝裏白作法如此簡單，轉念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不過。

        原婉然閉著眼睛聽丈夫輕唱，噗嗤而笑。

        他無聲微笑，：“抱多久都行。”

婉然備下。他和韓一兩兄弟都不愛甜食，趙野偶爾還喝酸梅湯消暑，韓一只喝不怎麼加糖的薄荷綠豆湯。

        那日輪到韓一和原婉然歇宿，他沐浴潔淨後，到了妻子所居的正房東間。

        ②戌時：晚上七點

        韓一在原婉然旁那側炕沿坐下，輕撫她背脊，柔聲喚：“婉婉，睏了就上床安置。”

        原婉然聽那名字新奇，問：“那是什麼？”

        “我阿娘最拿手的菜。漿給盛在透亮的水晶瓶子裡，透出深紫色，特別好看。而且我阿娘一年只煮一回，機會難得，我會吃上幾杯。”

        原婉然便問：“接下來呢？”

        今晚不知怎地，教韓一抱著特別舒服，她不想一下子便放開。

        原婉然靠在丈夫上，一手勾住他脖子，已經被放在床上了，仍遲遲不曾鬆手。

        依她想來，韓一家曾是桑金首富，這攝裏白既是首富之家主母最拿手的菜肴，又動用了檀香、龍腦和麝香等貴重香料，肯定屬於細耗時的功夫菜。

        韓一搜索記憶，：“摘未熟的，搗碎濾淨，將果漿放進鍋裡慢火熬煮，不能用銅鐵鍋。再將果漿熬到濃稠，加入適量煉過的蜂蜜、檀香、龍腦和麝香。”至此便再沒說下去。

        她就這麼勾抱韓一，在他溫柔的哼唱中甜甜墜入夢鄉……

        ①攝裏白：這章提到的攝裏白出自元代《居家必用事類全集》記載。攝裏別是這種煎煮飲料的番名，又名“舍利別”、“舍兒別”，中原名字叫“渴水”。韓一是西域人，按習慣會用它的番名。上述書籍裡，攝裏別煎煮的作法有些類似奧斯曼/奧圖曼/土耳其果子。但是我找到的果子教學視頻沒有用蜂蜜、檀香、龍腦和麝香，比較簡單的加糖和檸檬片，複雜點的再加肉桂和丁香

        韓一得了妻子答應，將她輕輕扶出炕上，打橫抱起。

        韓一的母親亞絲綺從來不是圍著鍋台轉的女子，比起鍋碗瓢盆、針頭線腦，她更樂意和算盤打交，想來下廚會挑簡單美味兼顧的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