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大家都瘋了

        田婀娜等到趙野稍遣悲懷，收住淚水，便向他賠禮。

        她dao：“小野哥哥，對不住，我騙了你。韓大哥獨撐大局，心力俱疲。你越晚清醒，屆時越要自責後悔，在緊要關頭留他獨自扛事。”又向韓一賠罪：“韓大哥，對不住，我自作主張。”

        韓一搖頭：“我該謝謝你，你替我擔了干係。”

        他料準趙野有朝一日會清醒，只是估算不定那日會是何日。再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擔心放任趙野自欺欺人，沉浸在假象中越陷越深，久而久之會否弄假成真，再清醒不過來？

        他暗自定下期限，倘若趙野依舊糊塗，便下猛藥打破他痴心妄想。

        然而喪妻之痛，其痛深重，他自己再清楚不過，到時未必忍心也將趙野拉下苦海。再者，假使實話實說的時機不對，趙野還受不住真相，因此真瘋了，如何是好？

        果真如此，他永遠不能原諒自己，日後九泉之下更無顏見小阿婉。

        今日田婀娜快刀斬亂麻，雖說出手太快，但她tingshen而出，說到底是為了解他們兄弟的難，不惜zuo醜人，將成敗後果攬上己shen。

        趙野向田婀娜一揖，dao：“謝謝你，婀娜。你說的沒錯，我讓大哥獨自受罪多久，清醒後便要多愧疚。萬一他有個好歹，我不只悔恨終生，死後也不敢見婉婉。”

        韓一等趙野心緒平復，和眾人回到正房坐定，說起原婉然遇害案情。

        他們家走水那時，街坊鄰居在外頭叫開門無人答應，只得搬動梯子，從外爬進宅裡開門救火。

        起火源頭在柴房，一來天乾物燥，二來火夫事後判斷，凶手灑上硝石硫磺等助燃之物，火起不多時便勢頭猛烈。原婉然就倒在柴房內門口附近，被拖出來時已經面目全非，救不得了。

        至於行凶疑犯，大致有了一個。

        火災前一天，原婉然為了冰鎮攝裏別，請專門在附近作買賣的冰販子於翌日送冰來。當日冰販子準時前往四喜胡同，路上看到一個從未在附近見過的生面孔。

        那男子駕了一輛馬車，金魚眼，滿面紅光，嘴角直要咧到耳gen。那人看似人逢喜事jing1神爽，可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莫名教那冰販子mao骨竦然，因此將他相貌記在心上。

        衙門gen據冰販子描述，畫下嫌犯小像，趙野乍見那畫像，目眥yu裂。

        “蔡重！”他從牙縫迸出這名字，隨即捶xiong頓足：“都怪我！當初殺了他，婉婉便不會出事！”

        眾人好容易勸住趙野，就通報衙門疑犯來歷，並請仵作相驗原婉然遺體。

        京城街坊有橫死者，按規矩由地保通報，請仵作相驗，呈報官府。

        火災當日，負責驗女屍的穩婆曾經來過。她一瞧原婉然給燒到面目難辨，再見趙野和韓一兄弟，一個痴守屍首，一個yu待買冰保存屍首。

        穩婆酌情考量，有了計較。她和捕快分頭搜檢原家各處，再以釅米醋和酒①潑灑柴房地面，查驗可有血跡。

        她向韓一報上結果，dao：“老shen在府上遍尋不著血跡，這即是說，尊夫人在家遇害，並非死於刀刃殺傷。不過她的遺體受火燒不輕，除非剖屍，否則不易查出shen上傷損。如此一來，能檢查的bu分只剩口鼻。府上既然打算動用冰塊保藏遺體，緩些時日相驗無妨。假使大人願意剖屍，到時動手亦不遲。”

        這日趙野恢復神智，縱然捨不下原婉然，惟更不願她死後徘徊人間，不得安寧，便忍痛請穩婆相驗，方好入斂。

        事前他在原婉然棺前，俯shen輕撫她膚髮焦黑的頭臉，柔聲說話。

        “婉婉，待會兒穩婆過來看看你口鼻，一會兒就好了，不會疼。你安心睡吧，別牽掛大哥和我。我們兄弟倆會互相照顧，等著和你相見。將來我們在地下團圓，還像從前那般，一塊兒過日子。”

        他稍停話頭，再開口時，口氣狠厲。

        “你別記掛報仇，報仇有我們。這輩子我什麼都不zuo了，只guan殺蔡重！善不能有善報，惡人必有我來報！”

        說到“善不能有善報”，他想起什麼，起shen走到西廂房。

        彼時韓一人在前宅理事，只有田婀娜和金金旺陪伴趙野。這兩人隨趙野走進西廂的佛堂，就見他雙目通紅，盯住佛桌上原婉然供奉的觀音瓷像。

        趙野惡狠狠dao：“婉婉那麼信你……”搶上前猿臂往佛桌一揮，把觀音瓷像掃落地上。

        金金旺啊呀驚呼，虧得眼明手快，張手一個撲shen落地，千鈞一髮之際抱住神像，將它全鬚全尾救了下來。

        金金旺小心抱穩觀音像，由地上爬起，勸dao：“師父，你這樣，菩薩要降罪的！”

        趙野嗤聲冷笑：“祂？只受香火，辦事無能！”

        金金旺忙向觀音像陪笑，dao：“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我師父這輩子不容易，沒了師母，他太過傷心，不知輕重得罪你，你大神有大量，千萬別往心裡去，別難為他。”

        他恭恭敬敬將神像放回佛桌，唸唸有詞許下賠禮。

        田婀娜不勸趙野，只拉他回寢間等穩婆。

        她深知趙野厭惡神佛因果之說，後來竟然偶爾拜觀音，也並非真信觀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