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聽老嫗直呼自家主子名姓,語氣倨傲,心中本是不喜。然而老嫗面色冰冷,眼神嚴厲,再有言談間居高臨下,好似趙玦一頭,她只好忍氣答是。
她問住持:“不敢動問,何以寺裡不見其他香客?”
“……”原婉然懵了。
其中一位姑娘嗔:“什麼?屋裡有人,你不站住腳,反倒混鑽進來?”
當她燒香,住持代替殿主,親自上陣打引磬;當她拜佛,僧眾唱起香贊。
她先在大殿籤筒或茅廁這等香客們觸手可及的地方藏匿求援字條,只待香客進寺,通報官府,她便有望逃出生天。
丫鬟推斷老嫗要向趙玦告狀自己失禮,暗自叫苦。
她旁環繞別業的眼線,還有個趙忠坐鎮,想突圍甩掉這班人太難。此外林嬤嬤肯不肯,亦或能不能搭救她,也未可知。
原婉然心一墜,又一條求援路子給堵死了。
丫鬟在茅廁裡外搜了一遍,連草紙沓都翻過了,並未找到異常之物。
敢情這回托了趙玦的“福”,借他的勢,寺方將她當成大施主禮遇,住持等僧人會一路相陪她進香到底。
原婉然暗自擔心,周遭有這許多僧眾,她如何好動手腳?
正此時,內間槅扇門咿呀開了。
緞衣女不耐:“少囉嗦,快出去。”
原婉然藏紙事畢,回到淨室,一位丫鬟在途中悄悄脫隊,折返茅廁。
老嫗冷笑:“上樑不正下樑歪,主僕事都冒失。”她向緞衣女:“你往別業跑一趟,替我送信給趙玦。”說完,帶領緞衣姑娘離去。
當她轉回大殿求籤,不等她向籤筒處挪移寸步,僧侶先行端起籤筒往她捧來。
那丫鬟見姑娘們個個緞衣明璫,想到今兒寺裡還來了個香客林嬤嬤,這些人八成是同一伙。
緞衣女陪笑:“有個丫頭進來找帕子。”
①方丈:住持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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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白髮老嫗走出來,問:“吵什麼呢?”嗓音沙啞刮耳。
今日感恩寺看在趙玦分上,只接待她一人,林嬤嬤卻能說來就來,驚動住持前去接待,此人必然大有來頭。
只是她進了大殿,殿內早有僧眾在殿內排成左右兩列等候,住持也跟了進去。
她遂藉口如廁,往茅廁去。
那白髮老嫗覷向丫鬟,問:“你是趙玦在別業的下人?”
她思量能進寺的人都不簡單,遂陪笑:“對不住,我丟失巾帕,過來找尋。因為心急,未曾看清姐姐們在此,就……”
原婉然取出求援字條,小心翼翼將它們夾進草紙裡藏好,而後雙手合什,祈求神佛保佑。
住持立刻向原婉然告罪,往方丈見客,知客僧則將原婉然請入別處淨室。
原婉然如此思想,邁進天王殿的步伐輕快了些。
原婉然撇下隨丫鬟,獨自進入裡間,發現那兒陳設更簡單,僅得一只淨桶和一張小几。
原婉然在淨室慢慢吃茶,暗自盤算。
她一腳跨進茅廁,沒想到一下工夫,茅廁便來了人,有幾位姑娘在明間佇立。
很快她打起神,今日沒香客,明日後日大後日……總有香客進寺的時候。
她不過遵照趙忠囑咐,暗中檢查原婉然在茅廁是否藏匿物事,怎麼就攤上事兒了呢?
求完籤後,住持請原婉然入方丈①吃茶,途中知客僧前來稟告,是林嬤嬤來了,在方丈等待。
雖則不樂,活兒還是得幹,幹好了再託趙忠代為求情吧。
她一度思量找機會直奔方丈向林嬤嬤求救,經過三思,打消了主意。
居然另有香客到來!
不過她瞥見几上擺放的淨用物,鬆了口氣。
小几上的淨用物不是廁籌,而是幾沓草紙。
住持:“今兒本寺只接待原施主。”
原婉然哭笑不得,僧人殷勤,反倒掐滅她偷字條的機會。
就算那位林嬤嬤不如廁,日後總有其他香客會,撞破草紙裡頭玄機,但願其中有貴人願意幫忙報官。
原婉然聞言,神一振。
感恩寺特為貴客在一處房屋闢設茅廁,屋內以槅扇隔出裡外兩間。外間擺設桌几椅凳、鏡奩銅盆,陳設一目瞭然,難以藏物。
門,在長廊上走了一程路,卻不見其他人等,唯有寺僧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