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眠犬

        原婉然收到池min邀約，二話不說應了。

        自從她看出池min雅好書畫，才高氣傲，特意研讀書籍，充實知識。會面那日她打起十二萬分jing1神，到了歸去軒，正襟危坐，字斟句酌。

        她一番苦心沒白費，兩人談天比起從前又熱絡一些。

        眼見自己拉攏意圖逐步獲得進展，她暗自歡喜，這等心緒持續到賞畫時節。

        池min邀原婉然欣賞她新近購得的字畫，賞到第二幅，她說：“這幅畫比較特別。”

        春蔥十指將畫軸徐徐舒展，lou出畫中bu份小獸shen軀。

        一瞬間，原婉然周shen的血ye湧上來，所有熱liu匯聚一處，都要將雙眼認作出口，化作淚水liu出來。

        即便畫作只lou出三成，她一眼便從畫中筆xing氣韻認了出來，那是趙野的作品。

        隨後畫軸攤開攤平，展出全貌：畫中是墨寶，牠仰躺在地，四腳朝天lou出肚pi，歪頭閉眼酣眠，一旁是趙野落款“無拘畫”。

        原婉然shen上一陣冷一陣熱，眼眶酸痛。

        登時她明白了為什麼有些人氣極悲極不只嚎啕大哭，捶xiong頓足，還要扯自己頭髮，摳抓面pi傷害自shen。

        因為痛苦太過，實在沒有辦法了，唯有依靠肉體疼痛岔開心神，稍稍疏解心中教人滅頂的絕望。

        但她不能傷害自己，韓一和趙野都在等她平安歸去。

        話雖如此，她仍舊想放聲哭喊，宣洩多日的積鬱，無奈連哭都不能。

        池min就在shen旁，萬一教她瞧出異樣，別生事端，對自己的歸家之路無益，興許還有害。

        原婉然只能使出吃nai的氣力強自忍耐，垂下眼眸遮掩淚花。

        池min款款dao：“原娘子以為這幅《眠犬》圖如何？”

        原婉然揪緊膝上衣裙，並未立時答話。

        她戀戀不捨盯牢《眠犬》，很想湊近畫上嗅嗅氣味。這幅畫輾轉來到別業，經過其他人手和地方，她家中氣味在畫上或許不剩多少，但總會殘留一丁點吧……她在四喜胡同的家……

        還有趙野碰過這幅畫，墨寶被入畫，如果她能將手輕放畫上，就當望梅止渴，觸摸到趙野和墨寶……

        她出神不語，池min喚dao：“原娘子？”

        原婉然如夢初醒：“啊？”

        池min重覆問題，原婉然勉力bi1自己聆聽，雖則心神不屬，理解起來有些吃力，到底明白了。

        一時她不知如何作答，只為掩飾悽惶，胡亂應dao：“這幅畫……”話聲乾澀。

        所幸對過的池min渾然未覺異樣，原婉然趕緊輕咳一聲，嚥下唾沫潤潤嗓子。

        她勉強一笑，說dao：“我觀池娘子作畫，偏好工筆花鳥，雍容格調，與這幅《眠犬》截然不同。”

        “確實我更好工筆花鳥，不過想在畫dao有所進益，不宜畫地自限，閉門造車，最好裁各家之長，補自家之短。這位畫師趙無拘用筆灑脫，恰是我不足處。”

        你再多說點，多說點趙野的事。原婉然暗自祈求池min深談，她見不到趙野，和別人談談他也好。

        她靈機一動，dao：“畫師的筆xing格調向來很受xing情與經歷影響，不知這位趙無拘畫師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猜測池min看得上趙野畫作，並且有意師法他畫技，在選畫購畫時候多少會探問他的生平，作點研究吧？說不定她因此聽說過自己失蹤的案子，以及趙野現況，能讓自己套問出來。

        池mindao：“gen據風評，這位畫師頗有天賦，膽子還大，無懼物議，別創新格，rong合大夏和泰西畫法作畫。在後起之秀裡，極受矚目。”

        此外便沒有了，池min說的都是《眠犬》的畫法與長處，原婉然嚐試將話頭隱晦往趙野引，到底沒問出更多相干消息。

        那日會面短短不到一個時辰，原婉然要壓伏各種暗chao洶湧的心緒，得體地應付池min，可說耗盡所有jing1神。她回到liu霞榭，連哭都沒氣力，草草吃飯梳洗便睡下。

        當晚她頻頻夢見自己回到四喜胡同，見到了韓一、趙野和墨寶。夢醒時分，她終於忍不住哭了，饒是這麼著，還得撙節淚水，生怕哭腫眼，翌日起來教丫鬟瞧見，報予趙玦令他起疑。

        她心下抑鬱，儘guan立意保重shen體，以待來日，不知不覺漸漸減了飯量，夜裡多夢。

        如此少食淺眠下來，她無jing1打采，鎮日懶懶的。

        這日早起，她並無久眠之後的神清氣爽，反倒疲乏，yu待睡個回籠覺又無睡意，索xing起床繡花。

        而後趙玦來了，這回他留在堂屋等待。

        那氣質清貴的美男子今日穿著一襲淡翠綠dao袍，更顯優雅如蘭。

        可惜隔著一層家仇，他風姿再美好，原婉然反正欣賞不來，權當應付公事一般陪笑：“玦二爺，今日為何事過來？”

        趙玦dao：“來瞧瞧你過得如何。”

        原婉然愣住，這種事問銀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