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我居然会把此时的这种感觉比喻成撒,幸好她不知我的心声,本乡有些自嘲地想。
“是因为你太……”他停顿了,在原地斟酌用词,“太……”
“打算在海岸边走一走,放松一下。”
“弱不禁风?”
燕燕疑惑地看着他:“去哪里?”
“就是太弱了!不过我也没办法,自小就吃药,每年光是医药费就花好多。”
他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她那双镶嵌在面纱上方的黑眼睛。她也坦然地看着他,并没有为这样的对视感到畏缩。她笑了,眼中星鹭骤起,似乎在为他的凝视而开心,不过他不太敢笃定是这样。鬼使神差的,他说:“弱柳扶风。”
“那你可以换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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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这么说,你只是普通百姓之一。”
本乡小心翼翼地接收下了她抛来的眼神,忽然感到一种热情涌上心田。一种无厘的热情,一种无原由的喜悦,一种无前兆的抖颤,如果非要让他这个风日晒的汉子来比喻,他只能将这种喜悦和抖颤比喻为方才那个船员所进行过的撒动作似的,最原始、最本能的释放的喜悦和抖颤。
“你这样说了,那就走吧。”反正天一亮就该分别了,本乡想,能多相一会儿也不亏。
望着男人那时刻准备迈出脚步的派,她恍然大悟:“本乡先生打算陪我?”
我可能心动了,他想。
“那你……”他言又止,犹豫了半晌后才接着说话,“现在打算回去睡吗?”
“你一个人走着不安全。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您用这么温柔的词语来形容我吗?”燕燕对他绽放了一个清澈的、略有些羞涩的笑容,低下了那张微红的小脸,一面紧张地攥着裙摆,一面把眼神儿来偷睃他。
他想要延长和她共的时间。拥有一对镶钻似的黑眼睛的她,笑起来如此明澈如此动人的她,眼里仿佛有星星升起的她。星星。目前唯一的星星。很有可能以后也永远会是唯一的星星。在此时这个寒伧而阴暗的凌晨黑夜的,孤零零的,只为他而闪亮的,因他的注视而欢喜地升起的星星。永久不息的星星,天一亮就会和他分别的星星。令他感到一撒似的激动与热,也令他感到有些恋恋不舍和灰心丧气的星星。
“凌晨跑出来散步,你也够可以的,”本乡哭笑不得,“走吧。”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呢?”燕燕已经开始向前走,“从今天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强调我这样不安全、那样也不安全……你们真的是海贼吗?好奇怪喔。”
“我们一起走完这一圈吧。”
“或许吧,”她耸肩,“大家都很好说话,我很开心!”
“这个镇并不大。”她打破了沉静。
“太弱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