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你差点笑出声，辟雍的学子怎么在乱世沉浮这么久还是学不会乡野村夫的脏话。

        你敲向他手臂的脉，强迫他松开你的手：“很可惜，你见不到我绝望的神情了。”

        城烽火台的硝烟消散，鼓声渐熄，贾诩脸上不正常的狂热也随着一起褪去，透出苍白的底色，你觉得他快要碎了。

        “笮……退兵了？怎么可能……”

        奔向城门的那队兵，领人勒停下，那人的面孔赫然是年轻将士的脸，他后跟着你送去与他合谋的蜂使。

        你向他展示单纯愉悦的笑容，轻柔地抚上他的脸：“先生，我本想着，要是笮真打进来，我就把你吊在城，再争取点时间。现在他死了，你就不用受这苦了。我真为先生开心。”

        贾诩像是没听到你的话，怔怔地望着远方的战场，任你为他梳理发丝整理衣裳。

        你心情很好地掖平他方才激动时堆起的衣服褶皱：“先生，你要见见笮将军吗？”

        你将贾诩带下城楼，蜂使和年轻将士一直等着你，听到你的话，他们上前，将食盒递给你。你掀开一看，上层是你送给笮的那尊佛像，慈悲的面孔如今沾了血，下层是笮的脑袋，怒目圆睁，似乎是不可置信。你噗嗤一笑。

        “……笮？”

        “啊，是的呢，笮将军，已经是绣衣楼的人了。”

        贾诩踉跄着向后退去，避开了你拽他的手，近乎癫狂地喃喃自语，你依稀听到放弃，英雄，广陵王几个字眼。

        你看他快要跌倒在地，去扯他衣袖。他像是回过神来，猛然平静，抬起，淌出两行血泪，怪异地笑：“……他要我成为恶兽！”

        贾诩被自己说服了，狂热的神色重新浮现在脸上，他丢开拐杖，跌跌撞撞地扑向你：“来吧，广陵王！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能成为最耀眼的英雄！”

        英雄？你咀嚼着这两字，如果他说的英雄是要让百姓遭受这等苦难才能从尸山血海中被挑选出来，那你宁可世间从没有过英雄。但他现在定然是听不进你说的话了。

        你向几位戒备起来的密探打手势，示意他们不必出手。

        你没有避开，拥住贾诩，像是最贴心的恋人，抚摸他颤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会的。你会受审、公布、受死。文和还有什么想交代给家人、亲友的遗言吗？我会代为传达……”

        有香味从远飘来，一辆车穿越战火前来。蜂使立刻护在你前，年轻的士兵也抽刀戒备：“殿下，有人来了，小心。”

        车停在不远，车上的人隔着帘子，一直看向这边。

        “广陵王殿下，可否将贾文和交给荀氏？”

        荀氏的车？你不由得冷笑，想到了与郭嘉的夜谈。

        荀彧挑起帘子，视线在你扣在贾诩腰间的手臂上转了一圈。怀里的人在听到他声音后，挣扎起来：“学长……学长……你来了……奉孝又逃课了……我去找他……”

        你收紧手臂，在脑中一一打点过可以与荀彧交易的条件。

        “荀氏当年曾救过殿下边的副官。殿下可否看在这份情谊上，法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