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序00]
西海仙岛“聚窟洲”生返魂树,伐其木gen心,于玉釜中煮,取汁,更微火煎,如黑饧状,令可wan之,名曰惊jing1香……梦里真香通鼻观,引故人孤魂回,负其白骨归……归来归来,情深义重,犹恐是梦魂中。
左慈阁主讲志怪故事的时候,广陵王还小,只觉得人死了便是死了,何必再去求见。就像她睡着了,那就不要有人来叫醒她。后来她长大了,见过很多事,见过一对姐妹燃了返魂香,睡了三天三夜,醒来时魂不守舍,抱在一起泣泪,说见到了亡父。
她把这故事当哄小孩子的睡前读物听,哪想到世上真有返魂香。密探把香呈上来的时候,郭嘉也在场。广陵王最近看郭嘉有点不顺眼,因为这人让绣衣楼的金库破了大窟窿。于是她半开玩笑半阴阳怪气dao:“这香留着也无用,给那群神棍又担心他们闹出事,不如就给奉孝吧,下次去歌楼就拿这抵债。”
出乎意料地,郭嘉沉默了一刹那,他的眼神在那把香上一晃而过。广陵王问dao:“奉孝当真想要?”
“心tou肉怎么拿这种逗孩子笑的小玩意来哄我?”郭嘉诶呀了一声,眼目藏在缭绕的烟雾下。
一双眼睛叼着郭嘉,广陵王突然笑了,然而笑也不是个好笑,眉mao扬起,眼尾上剔,是似笑非笑pi笑肉不笑的假笑:“原来奉孝在真正想要的东西上会表现得畏畏缩缩啊。”
这种眼神这种话语这种表情,都让郭嘉shen上爬了蚁。仿佛对面那个女人看穿了他的本质。没人能看透他,他都看不透自己,所以郭嘉咋了口香:“我的心tou肉,我对你可从不遮遮掩掩。”
烟气缭绕,亡郎香的气息缠绕在shen侧,他冲广陵王吐了口烟。这个女人忽然变了脸,将香在他面前扫过,而后一捧都扔在桌上,笑dao:“可不是,就是个闹人玩的小玩意。”
[失序01]
壶关是场恶战,羊chang小dao卡住了董卓yu展开的兵。贾诩以诱饵的shen份在中段掣肘董卓。临时组建的义兵与在战场上打磨过的义从军不同,他在战前便草拟了几十份方案,日日殚jing1竭虑,以必死的信念去执行郭嘉的计划。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米粒一点大小的私心藏在“守护百姓”这宏大的愿望中显得如此渺小,遮遮掩掩一番,就不会有人看见。兵ma会将所有家国大义连同秋毫情思都踏为齑粉,葬进废墟。
诸般乱象都如郭嘉所料,他在洪荒的宇宙中推算出了那个可能发生的乱世。弃子就位,伏兵隐藏爪牙,如若照着计划进行,乱世将被制止。只有一点,那时的他未曾预料到。
能推算未来的天才,把一切理xing因素都算进去了,自己的私情却迎tou撞上现实。
谁在山tou看到那人从ma上落下?谁先移开了目光?谁开口说,董卓若shen死于壶关,那便是开启了群雄逐鹿的乱世?谁放弃了伏兵?谁把谁的那点小心思挖出来又踩在地?
恶兽扬长而去,在最糟糕的时间进了雒阳。弃子的牺牲成了一场空。
前tou的荀彧一鞭又一鞭地策ma狂奔,不善骑术的郭嘉在后面勉强地跟。贾诩被荀彧从废墟中挖出时,郭嘉骑着ma姗姗来迟。壶关的废墟堆满了尸首,呼xi间都是腥气。郭嘉觉得肺泡里都是血,一开口血气冲天,他说:“算了吧。”
然后又说了一声:“算了吧。”
这两声都随着壶关的风一起飘摇在空中,上不及天下不及地。荀彧没有听到,贾诩更听不到。干涸的血糊在眼睫上,贾诩左tui的骨tou支出了肉,因着感受到了一点光,混沌间他睁开眼。郭嘉寻着他的方向望去,斜阳正缓缓落山,暮色倾碾了壶关。
荀彧欣喜地叫dao:“文和还活着!奉孝,你看!”
郭嘉倚着崎岖老树,抚摸xiong口,想笑但没笑出来,面无表情地挤兑五官。
连日的救治,终于将贾诩从垂死的边缘救回。他醒来后没有欣喜,茫然地呆滞地坐在榻上,随后蛛丝ma迹被他串联起来,桩桩件件事情在tou脑中捋成一线。看到荀彧来,他开口dao:“为什么要来救我?”
声音灰暗而轻飘,像是扬在空中的灰尘吊子。贾诩的话是对着他们说的,面是朝着郭嘉的。荀彧温声:“文和,你shenti还没好,再多休息会。”
“为什么要来救我!为什么放弃伏兵!”
壶关一战让贾诩的tui落了残疾,他醒来后还没有反应过来,掀开衾被就要与他的挚友们对峙,而后,他摔在了地上,白布下,左tui渗出了血,疼痛让他扭曲了五官。
屋内众人都沉默了,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