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手机,指纹半天解不开锁,气得他扭从扯成抹布的短袖里窜出来,光着膀子边拨号边指着人骂,
“你再来劲,等老子一会儿把你个嘴锤成外翻菊!”
那端“嘟嘟”了二十多声,终于在挂断的最后一秒被人接起,传出一个冷清女音,
“小草?”
张梢松口气,鞋尖着水泥地来回蹭,温声语地问,“西啊,江万回家了没?”
蛐蛐儿凑近要听,被他捂着听筒避过,只听他“嗯、嗯”乖应着,和方才泼辣耍的模样相去甚远,最后连音量都矮成蚊子哼哼,挂电话还要啰嗦半天。
“如何?”蛐蛐儿忙慌问,今夜之后江万绝对价暴涨,别说柏先生不愿手下干将出差错,但凡从他上吃到好的,无一不希望这个摇钱树常青又常健。
张梢瞪他一眼,“周西都不急,你瞎掺和什么。”
蛐蛐儿耷拉两条八字眉,小声嘟囔,“我这不是怕么......”
*** ***
巷子很窄,很黑,泛着一过夜垃圾沤成料的刺鼻腥臭。
房子很矮,很旧,白色墙被雨水泡掉,出岩般的灰赤色砖石。一间间并肩排开,要不是门挂着青地白字的门牌,几乎走两步就会迷路。
手电筒出门前的新电池,照脸一扫,亮度不亚于八角笼的聚光灯飞直下。江万被蛰得睁不开眼,一手挡在前,眯眼打量这位毫不客气的残忍来客。
周西的校服还来不及换下,宽叶蓝色海军领在前开出一窄窄的V字,衬得一节白颈秀颀细雅,百褶中裙下是一双笔直小,光脚套人字拖鞋,粉平的脚趾踢上他膝,
“起来,又找不到家门,再被别的男人女人拖走,我可不去救你。”
江万闷一笑,向上朝她伸出手,“起不来,”怕她不信,又添一句,“背疼。”
周西听张梢在电话里说个大概,知他受了伤,但伤势多重没有提。她犹豫片刻,怕他上的脏污沾到校服,只掐了手电筒的灯,
“你牵这吧。”
提劲将人从地上起时,她听到一声重的气,无关情,是嘴牙齿咙锁得太紧,疼痛却无呻。
“你站直了,撑着墙。”黑暗中一席高大影佝偻而立,周西绕到他后,抬起手机照明——甚至不用光,她也闻得出血与汗渍的天差地别。
手慢慢垂下,“我换个衣服,带你去找艾医生。”说完把手电筒揿亮给他,“给我照着路。”
人字拖在石板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她踩着圆形光去了又回。长发挽成髻,校服换成一明显不合的宽大短袖,整个人像只筷子套在克杯里咣。周西把一卷钱和钥匙往他兜里,绕到肩窝下扛起一只胳膊,抬脸凑近颌边,清浅的水果糖味呼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