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次发现:他这么关心我的安危,真心的那种。
他不动了,弓着,四肢曲起,向侧边一倒,发出一种崩塌散架的声音。烧灼他的金色火光渐渐弱下去,烧灼我的痛苦也渐渐消退。
我终于勉强让自己坐起来,靠在桌上。那个刺客已经变成了一堆黑漆漆的碎屑。我看着,心里是一种荒诞的平静。或者说是,不真实。一个活人变成碳块。一个被剖割的人却变回完整的活人。不真实。有违地球常识。
我躺了很久,一直没人来。那个刺客发出那么大的叫声。没有人来。我只有还能动,本来想挣扎着把自己拖到门那里去踹踹门,但是一动就牵扯到破破烂烂的肩膀和更加破破烂烂的膛。还是算了。
“暗之湖?”
“是出于?”
他带着几个推餐车的普通魔族过来,一推开门,刚用他那柔的嗓音叫声陛下,剩下的话就卡在咙里。他把大门关上。那些普通魔族见到大厅里的景象,颤抖不已。
“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就快点去死,陛下,”他看到我这副无助的样子,溅满鲜血的脸上出疯狂的笑容,“又无法率领我们继续征服,又不想孕育强大的继任者――怎么可能还占着这个位置不放?既然瓦尔达里亚大人被对您的渴望冲昏了脑――那么,就由我来――”
嗬嗬声。
我躺在地上,全都很痛,血一直出来。
“差点成功了吧。”我说。我已经不想什么维持魔王的威严和强势,把差点被来路不明的小刺客刺杀这种事,随口就说出来了。
我转转眼珠。
维洛把我扶起来。哎,其实我不需要他扶。我就是――我总不能恢复到能起来后,坐回椅子上继续看公文吧?所以我就继续坐在那了。
接着,一种让我感到希望自己立刻快点死的痛苦,从我口迸发出来。
*
我耸耸肩。
一种烧灼感,撕裂感。活生生被炙烤,燎。我的血肉被焚烧,不断生新,再被焚烧。
他并没有能给我极致的痛苦上再添上更多痛苦。
“提到过,又有些过于明显了。”维洛说。
但是另一方面――
午饭时间,维洛终于来了。
好痛,好痛,会死,要死了。我想去抓他的手,抠他的眼珠。他立刻很用力地刺向我的肩膀。骨碎裂。好痛。
那个一烧就变成碳块的人好脆弱。这么脆弱的生命,好不像生命。我张开双臂。我的肩膀在所有损伤中算是最轻的,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好健康,好完好。生命在这里。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充沛的魔力修复着我的。创口愈合起来有些发,时不时还会突然疼一下。但是时不时又有一种无比美妙的舒适感觉遍及全。从虚弱变强壮。眩晕感淡去了,窒息感淡去了,濒死感淡去了。痛在减轻。
“您有没有什么猜测?”维洛问。
这个刺客。我在强烈的痛苦中看到,他上燃起金色的火焰,尖叫着起,挥舞双臂,接着又扑到我上,用他燃烧的手捶打我被烂的腔。
我是生命。它不是。
我听见尖叫声。不是我的。我已经叫不出来。
又一次。好像打碎了什么。好痛,好恐惧,感觉自己将要死去。
“利害关系。而且他刺杀时提过相关的话。”
维洛居然也没提醒我不要当着那些仆人的面说这些话。他眼神颤了颤。
*
我在恢复。
但我活着。
“行刺您?”他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一次哎。
那些推餐车的人齐刷刷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