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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阿鲤(四)

本事也是鞭长莫及。

        得知要搬去苏州她打从心底抵,先是遣人去打听谢家,得知门罗可雀才安下心。再后来夫君与宁家来往,婆母撺掇她上门拜访,巧姐当即就变了脸色。

        她子不易受孕,成婚多年仅得一女,与婆家的嫌隙与日俱增。去年婆母病了一场,借故闹起来,着儿子把庶子记在正房名下。她冷眼旁观,归结底是看不上这一家子。

        此次大张旗鼓回去金陵给祖母过十年,不外乎是借机敲打那对母子,提醒那些看她笑话的人。天塌了,她也是赫赫威名的兵大元帅之女,瘦死的骆驼比大,敬家可不是猫狗都能踩一脚的。

        她思及婆母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痛快得笑起来,远远看见家丁小跑凑近,推了把边的婆子,去问问,是不是船到了。

        有人上岸,有人登船。婆子挎起包袱,扶着她缓步走下台阶。

        阿娜阿娜!

        清脆稚的童声像一针,准地刺透喧嚣传入她耳中。巧姐一脚登上船,拧着眉回望去。

        那穿金玉、生一双令人厌恶的琥珀眼珠的胡人小姑娘,跑起来像蝴蝶蹁跹,举着手中的风车扑进一个纤细的怀抱。她冷笑一声扭过,两脚刚一踏稳,不期然瞥到一张许久未见的脸。

        夫人,您坐住了......

        闭嘴!

        她嘶声喝,是连自己也未曾注意到余音里的震颤。手脚慌乱地合扑向船,紧紧抓着沿边,眼睛片刻不离那张熟悉的笑颜。

        船夫撑起篙推着小船离岸,木桨拨开微澜,在下一圈一圈打着转。婆子生怕她掉下水,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屏息凝神间,错觉听到了擂鼓般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岸上的人声鼎沸被潺潺水取代,熙熙攘攘隐匿成一幅背景。那双青迸绽的手才迟迟力,婆子松一口气,正要扶她起,抬却撞上满目潸然。

        夫、夫人......这是怎的了?她吓得语无次,急忙掏出手绢替她拭泪。

        ......

        话一出口便被一阵风散,凑近听了两遍,才听清她说的是母亲。

        婆子不是敬家跟来的,缩着脖子一雾水。只是亲眼看见这张磋磨出棱角的轮廓被洗刷尽嶙峋,出枯槁的倦意,心中颇不是滋味。

        船渐远,放眼望去无着岸,风也渐渐涨满帆,不厌其烦地干眼底的泪水。此时再回去看所谓的人影憧憧,也不过是烟波缥缈,嘲笑着她这些虚伪又多此一举的未尽之意。

        她接过帕子重重抹了一把脸,盯着手掌心里残留的一滴泪自言自语,十数年不见,母亲容貌不改,而我却已枯萎老去。

        谢溶溶不知此番阴差阳错。她牵着阿鲤回家,一路被女儿的喋喋不休得满满当当,就连进了家门也无可幸免,后粘着一条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

        疲惫之余不禁好笑,平时多有主意的小姑娘,两日不见变成跟屁虫。睡觉也不罢休,抱着兔子枕挤上床,一双肖似她父亲的眼睛忽闪忽闪,宛若两勺郁的蜜。

        谢溶溶逗她,这么黏着阿娜,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办?

        阿鲤在外玩闹大半天,回到家中还要严防死守,此时鼻尖萦绕着母亲上怡人的香气,温柔的手掌有节奏地拍在背上,很快便松懈下神,躺在母亲臂弯里哼哼撒

        要一直和阿娜在一起。

        稚子童言是一剂疗愈百病的良药。她的存在一如出生当日的晱晱晨旭照大地,驱散了世间黑暗,也令她的母亲心中从此不再有阴霾。

        谢溶溶忍不住笑意,只觉怎么爱她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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