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的味清幽淡雅，抚平他心的波澜。他抚摸着黑白相间的琴键，心想，安欣送了他这么贵的礼物，他也该表示一点心意。

        “欣哥，我哪里懂什么乐，我多就会个口哨……”

        是一架纯黑色的三角钢琴，安欣特意让安家的保姆来了一趟，收拾出一间南向的客房用来摆放这件新鲜家。保姆过来时还带了一小盆看起来不像常见品种的薰衣草，指导着手忙脚乱的他将花盆摆放到恰到好的位置。

        我们旧厂街也是有花的。他想。

        在我们旧厂街，是有人把我当成花的。

        高启盛是突然冲出来的，看起来有点憔悴，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用力扣住他哥

        这是什么，新老员工交接吗。

        他那时好生气，说陈金默我你大爷的，你就我的花送我啊，你这叫什么，那个什么，借花献佛你懂不懂。

        他垂下眼睛，被他得光可鉴人的岩板餐桌映出他顺的新发型，温驯柔，像他在美发店给太太们提供的娱乐杂志上看到的小型犬一样，尔济斯，棉花糖一般的，最适合抱在怀里。

        他甚至听不出这个外国名词是牌子还是地名。

        他的嘴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安欣的效率总是很快的。很快，钢琴就被琴行的运输工人送到了家里。

        是觉得只有你们有钱人，才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养花吗。

        可是我的眼睛，真的被戳得很痛啊。他想。

        陈金默把那朵花扶正，低声说，嗯，我就认你一个佛。

        我会养花的。

        “算了吧。”保姆笑，“少爷那就是小孩子瞎玩玩的，养了一阵子也没养活几株。家里有些绿植总归是对好的，我过两天再让花店送几盆过来，到时候他们会跟你仔细讲怎么养花的。知你大概是没接过养花啊园艺啊这种事，但小高你可得好好学啊，照顾这些花也算是照顾少爷的一分工作了。”

是挡眼。高启强干笑了一声，眼睛被发梢戳得发红。

        他拿出手机，给安欣打去了电话。

        他有点想冷笑，但还是和和气气地说，“您别担心了，阿姨，我看阳台上还有些花盆，安欣应该是养过花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问他。”

        茫然懵懂的高启强看起来呆呆的，呆得有点可爱。安欣忍不住伸出手，把他的发出杂乱的纹路。“还是这个发型好看。”

        “试着学一下钢琴怎么样。”安欣撑着脸看他，兴致，并没有把他拙劣的笑话听进耳朵里。“我前几天路过一家琴行，里面卖的那架钢琴，好漂亮，贝希斯坦的，我一看就觉得好适合你。”

        “这个是驱虫的，最近天比较，容易招虫子。这个要两天浇一次水，注意水不要溅到叶片上，还有……”

        他养了很多花，都不贵，天竺葵，三角梅，酢浆草，他养得很用心，专门从旧书店买了一本二手的花卉养指南，不认识的字就问弟弟妹妹或者查字典。开花的时候，那个陈旧灰暗的天台被轰轰烈烈的缤纷色彩填满，老默掐了一株开得最艳的月季花，在他破口大骂之前把花插到他衬衣的扣子眼里，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安欣没能喝到他辛辛苦苦煲的鱼汤。因为他刚走到京海市局门口，扬起手臂远远和朝他走来的安欣打了个招呼，保温桶就被好几天没见的亲生弟弟一把拽过去砸在了地上。桶盖被砸得凹下去一块，白色的鱼汤泼洒在水泥地上，溅得到都是，蛮可惜的。

        “安欣，我看到钢琴了，很漂亮的，真的，就是太破费了……安警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炖了冬瓜鲫鱼汤，很鲜，你们午饭休息的时候我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好看吗。

        他结结巴巴歉，说对不起欣哥，我记得你说挤两泵，但我以前都是用香皂的，我不太会用那个，我是拧开盖子倒的。安欣笑着说没关系，等一会儿我们完，我抱你去洗澡，我教你怎么用。他羞臊地低下，默默用光匀称的肉圈住了安欣的腰，泞的口有一下没一下磨蹭着男人滴着粘汁的。

        他没有多讲话，带着笑把保姆送走，又坐回钢琴前，胡乱摁了几下。琴键陷下再弹起，声音浑厚清晰，即使是他，也听得出是金钱在动。

        高启强啪的打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个混混的嘴，气哼哼拽他去佛龛前一起跪了五分钟。高启强跪得虔诚，就是起来的时候陈金默笑得他心发，他没好气地问傻了吧你有什么好笑的，老默揽着他的腰说，这就算是拜过天地了，老婆。

        他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安欣真的很贴，很温柔，也很细心。在床上抱着他亲吻时，会突然停下来，凑到他肩窝里嗅一嗅，问他是不是少挤了一泵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