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得人的勾當？

        蔡氏嚷：“窯姐的兒子、賣屁眼的相公，誰跟他沾上邊，誰丟光祖宗十八代的臉。正經人躲他都來不及，你還樂意跟著他，不要臉！”

        趙野世揭得太突然，原婉然不知所措。遭人冤枉清白，還有分證洗清的一日，萬一趙野來歷確實如蔡氏所說，出最受輕賤的下九，往後誰逮著這事當把柄作文章，她遇上了只能憋著，毫無辯白餘地。

        趙野笑：“大妗子，你怕丟祖宗的臉，當初何必和大舅子哄騙小姑子，設計她嫁給我？”

        原智勇面色鐵青，他妻子揭發趙野老底固然能叫趙野沒臉，卻也讓他們夫妻倆顯得更不是人：明知趙野世不堪，為了彩禮，變著法子哄騙親妹妹出嫁；現在又過河拆橋，中傷親妹名節，揭妹夫短處。

        村人對原家夫婦出的鄙夷無以復加，然而對於趙野，也不復稍早親切熱烈。

        鄧大娘、鄭大娘和官老爺子夫婦等有些年紀的村人還能盡量不顯出異樣，其他人看向趙野的眼神，或多或少像觀賞畸形怪胎，對這個形體與自己大致相似的活物感到新鮮好奇，又厭惡噁心，不願承認他屬於同類。

        趙野迎視眾人，俊美的容顏恆常慵懶淺笑，彷彿司空見慣當下這般局面與對待。

        原婉然見狀，莫名一陣難受。她口一熱，不假思索當眾探向趙野的手。當她的指尖觸著趙野，趙野即時低頭瞥來，笑容依舊，眸底卻依稀出冷光，似拒人於千里之外。

        原婉然不期然記起韓一受傷、趙野向她問罪的凶戾殺氣，本能蜷回手指，肩頭往後縮了縮。

        可猶豫剎那，她對趙野的感激之情占回上風。她畏懼人言時，趙野隱暪丈夫名份；兄嫂詆毀她時，趙野替她撐腰。現在趙野受到孤立，她不能任他落單。

        原婉然乍著膽子，再向前探手，緩緩地，輕輕地觸向趙野，以備他一不悅便隨時收回，不招他煩。

        趙野對上原婉然烏溜溜的眼睛，裡頭神氣怯怯的，很溫柔，帶著安討好的意味。剎那他想到兔子、綿羊或小鹿那類活物，雖然溫馴但十分羞怯，一有風草動不對勁，便會立刻逃回老窩，從此再不肯出來。

        因而當原婉然的指尖搭上他的手，趙野不覺幾乎屏息，刻意紋風不動。

        他的不迴避給了原婉然勇氣，像膽小的孩子面對前深坑，猛地提口氣大跨步跨過一樣，她的手添了力握住他的，另一手附上他同邊腕上。

        趙野的臂膀結實，手大而指頭修長，原婉然觸著他，卻興起一個念頭：趙野或許比她強壯外放，其實兩人都一般，一般的孤單。

        這等猜度是真的也好，傻想也罷，總之韓一不在，世上她只剩趙野這個家人可以彼此依靠。他倆子南轅北轍，成親至今，總免不了磕磕絆絆，但她感覺得出，趙野存心照應，並且也盡量周全她。

        這個丈夫出縱然低微，對她的誠意善意卻強過家清白的她的兄嫂千倍萬倍。

        霎時，原婉然豁然開朗，下了決心。

        “我就跟著趙野。”原婉然轉頭對蔡氏說：“不他爹娘怎麼樣、他以前怎麼樣，他真心待我好，這才至關緊要。”

        半晌，她的手被趙野輕輕回握。

        “狗男女！”蔡氏雙目通紅，張牙舞爪往前撲，趙野立刻擋在原婉然前。

        原智勇拉住蔡氏，“娘子，求你別鬧了，我們說不過，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