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往南边走。贾诩本不想跟着郭嘉走，然而嘴里那块山楂糕难以下咽，堵在中让他说不出话。

        伴着周遭嘈杂的人声，和着耳熟的调子，他们走过广陵街的石子路，绕过弯弯曲曲的河堤，走上一拱桥。

        红实木的桥，几盏萤火般的青灯微微地亮着，凉丝丝地照了桥上的人影，桥下是淙淙河，几个坟包瘤在河岸边。这里远离广陵最繁华的夜市，没有花灯，人声稀了，只有夜风拂树叶的沙沙声和桥下的水声。

        很细微的嘶地一声，底下有幽微的火光亮起。有个佝偻的影，在河岸边的坟上点了三炷香。

        郭嘉伏下，趴在阑干上，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望向远的广陵夜市，那里灯带连接着灯带，汇成一条攒动的霓虹蛇。他安静地不像话，贾诩越发心慌，用拐杖戳了戳郭嘉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看烟花了。”郭嘉指了指夜空，“这里是广陵最好的地方。”

        第一簇中秋的爆竹在空中迸裂，贾诩转过去，光在他眼里炸开。边的郭嘉轻声笑了，又哼起那个耳熟的小调，那是当年他们第一次在长安逛夜市的时候，歌女在阁楼唱的曲子——贾诩终于想起来了。

        第二簇第三簇紧随其后，大束大束的橘黄色的火焰点缀在夜空，盖过了星子的光芒。远的夜市爆发出人群阵阵欢呼。

        “文和。”第一声呼唤淹在了欢声笑语和爆珠轰鸣中。

        喊了第二声，贾诩偏过来。郭嘉凝视着那双眼睛，眸子鲜红，眼里溢着焰火的熠熠光辉，是灼烧纸钱的火的光影，是他的葬之地。

        他笑：“文和，我有好东西给你。”

        摇晃着从商贩买来的烈酒，郭嘉一口饮了下去，一张脸顿时灼出绯色，下垂的眼睛眼也泛出桃花。

        桃花的颜色，花灯的颜色，千万朵在夜空爆开的爆竹的颜色，都吞没了贾诩。比旁人温度都要低一些的，捎着病气的贴在他的上，清浅的呼打在脸上，贾诩不由自主地张了口，进口腔，辛辣的烈酒从那人口中渡进他的口中，醉醺醺地。

        散开的物件被放在口，贾诩睁着迷蒙的眼去看，是一把香。郭嘉退开了半步，手还勾在贾诩肩上，笑：“这是歌楼的女孩子们送我的，你知返魂香吗？”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贾诩颤着：“闭嘴。”

        “可不好那么冷漠。据说返魂香能招人魂魄，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试一回也好。”郭嘉笑微微地。

        “闭嘴！”

        郭嘉说着，偏过去，再转过来，齿列间染了血色：“之后我死了，你帮我在坟前点香，好能让我再去看看歌楼的女孩子们。”

        “郭奉孝，你想都别想。”贾诩的声音还在抖，“你死了我必用小棺薄葬你，一把火把棺材同你一起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