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少年脸色更加难看,接过箭攥在手里,忍不住:“你不要以为接下我的箭,就能打赢师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晏琢颔首,并不在意他冒犯的眼神,沈兰摧既不是图他样貌,也不是垂涎神兵,单纯是欣赏赞叹,他不打算计较这一点失礼。
弟子中许多人对晏琢都有春心萌动的时候,但他总是视而不见,再年轻也是师长,辈分摆在那里,也只暗地里想一想,很少有人敢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师父说,他答应了。”
险些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少年气哼哼地往回走,一路扯着树叶撒气,他被晏琢拘着,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师父以作则也就罢了,可他明明自己风快活。
那少年跺了跺脚,只问他答不答应,沈兰摧疑惑地皱着眉,问:“他是你师父,你却要来帮我,你想要什么?”
他以为没人能拒绝这样的提议,却没注意沈兰摧沉下来的脸色,正要与他透晏琢的招式,就被沈兰摧提起了衣领,整个人都被拎起来扔到了门外。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见识前辈剑法?”
尚有些距离,看不清神色,侧过对侧之人说了什么。沈兰摧认出是昨日来找自己的少年,他跟在晏琢边,同样转过来,与晏琢说了两句话,突然挽弓搭箭,直向他而来。
“阿沛,你失礼了。”
他听到晏琢的声音,金石玉响,低幽疏越,即使训导弟子也沉静从容。
好不好?”
晏琢早年行走江湖,行事自在随心,唯有一点言出必行。他应下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改口,而同样他若是要杀一个人,天涯海角也无可藏。
他的手柔,拈花似的一,利箭前冲的势竟受了阻碍,随着他手腕一转,劲力全数消弭,安份地躺在他的掌心。
长歌门弟子习四书五经六艺,以君子之要求自,并不全是江湖中人,有许多退隐的名仕高官,如今都在这里先生。
沈兰摧:“前辈可曾说时日地点?”
后悔?输了便后悔没有暗中手脚?行走江湖,求证武学巅峰问鼎这条路,后悔就不该走下去。
等那个人也败在晏琢手下,就知不听小爷的话是多大的错误。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沈兰摧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出一点向往,连眼神都比方才亮上三分,难得透出符合年纪的神色。
“。”
杨沛子一僵,低对他行晚辈礼,老老实实地歉。沈兰摧却只看着晏琢,他负着琴缓步走来,四周便好似容不下任何人。
而当他走到沈兰摧面前,察觉对方一直盯着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背后出来一截的琴。
“这是何意?”
沈兰摧抬起眼,神色不怒不惊,晏琢似是笑了,他一手撑在茶案上,另一手随意拨了拨琴,那箭的少年下来,走到他面前,脸色十分难看。
走的近了,才看清晏琢有一双多情的眉眼,天生笑似的,如今因为年岁而愈发沉稳,一两浅浅的笑纹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多了两分成熟的气质。
“你答应了?”少年眉眼都冒出喜气,着腰:“我赢过他才能出师,可我整日里挨打,大好年华都要浪费,你帮我这个忙,我也帮你赢他,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这副明摆着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态度,让少年气的跺脚,恶声恶气地回:“你想什么时候来送死,就什么时候。”
“这便是……凤鸣秋梧?”
第二日一早,沈兰摧便问清了晏琢上课的地方,他以武扬名,教习的却不是琴也不是剑,而是六艺之中的。
沈兰摧点点,说好,又将箭递回去,他的掌心白皙干净,一点伤都没有,仿佛那箭自己落到他手中一样。
沈兰摧虽自负,但不是输不起的人,用这样的方式,即使只是听人说出口,都觉得羞辱。
四周尽是惊呼,眼见躲闪不及就要血溅当场,沈兰摧却只是抬起手。
他虽然生气,但不到难以克制的地步,把那少年丢出门外,还能听到他不甘心地叫嚷。
他要的是堂堂正正,武学一,半点不可掺假敷衍,晏琢教出这样的弟子,简直不知所谓。
晏琢觉得好笑,却并没有回绝。
晏琢在授课,只隐约听得几个字,随后是接连的破空之声和弟子们赞叹的声音。即使长歌门文武皆习,骑却很讲究天赋,沈兰摧无意打扰,便随着围观的弟子们站在一。
他容色清俊,年纪也不大,唯独一墨袍在诸多浅色春衫中十分显眼。沈兰摧仰起,望向高台之上的晏琢,而晏琢也在看着他。
杨沛在一旁大声咳嗽,两人却都不看他,沈兰摧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再看向晏琢,语气透出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殷切。
但晏琢打人很疼,是长歌门中少有的一点相知心法都不会的人,虽然大家都这么认为,谁知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说。